“神啟號”艦橋。
魏哲感覺自己的神經末梢都在發出哀鳴。
他看著指揮官個人終端上那份措辭禮貌卻內容囂張的“費用清單”，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項目策劃費一千億。
接口調用費每小時五十億。
這已經不是獅子大開口了，這是直接把獅子當坐騎，騎到了帝國第三軍團的臉上。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指揮席上那個男人的側臉，準備迎接一場足以凍結整個艦橋的低氣壓。
淩星淵的目光在那幾行字上停留了很久。
他沒有生氣。
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仿佛在欣賞一件有趣的藝術品。
許久，他極淡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轉瞬即逝，卻讓魏哲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有意思。”
淩星淵終於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
“她比我想象的，更懂得如何利用規則。”
魏哲大氣都不敢出。
“擬一份‘帝國第三方戰略合作協議’。”淩星淵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點，發出規律的叩擊聲。“以第三軍團的名義。”
“協議內容……就按照她開的價目表來。”
魏哲猛地抬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指揮官，我們真的要……”
“但是，”淩星淵打斷了他，“在協議裡，補充幾條‘乙方義務’。”
“第一，乙方，即‘清淺宇宙建設集團’，作為‘吞星者’係統的唯一技術支持方，必須確保該係統在本次‘蟲皇’清剿行動中的絕對穩定與可控。任何因乙方技術問題導致的係統失靈或失控，乙方需承擔全部責任，並以其全部資產進行賠償。”
“第二，行動期間，乙方首席執行官洛清淺，必須全程留駐d7行星現場，提供24小時不間斷的技術監理與顧問服務，不得擅離職守。”
“第三，本次行動的所有戰利品，包括但不限於‘深淵蟲皇’的生物樣本，歸甲方所有。乙方僅享有本次協議約定的服務費用。”
淩星淵每說一條，魏哲的表情就多一分恍然。
指揮官沒有拒絕，也沒有還價。
他隻是用一份更加霸道的合同，將那個膽大包天的“服務商”，牢牢地綁死在了這艘即將駛入風暴的船上。
你想當乙方收錢？可以。
但從現在開始，你的人，你的技術，你的所有價值，都得為我這個甲方服務。
“發送給她。”淩星淵最後吩咐道。
“告訴她，這是第三軍團的誠意。”
……
d7行星，山穀。
氣氛壓抑得仿佛凝固的沼澤。
“瘋人院”小隊的成員們，第一次感受到了名為“絕望”的情緒。
淩星淵那份霸道的軍事指令，像一盆冰水，澆滅了他們剛剛燃起的，即將財務自由的希望。
“完了完了完了……”蘇小暖抱著自己的數據板，蹲在角落裡畫著圈圈，小臉上滿是悲痛。
“拍賣會黃了，‘吞星者’也被沒收了，我們的三千億負債怎麼辦啊……難道我們剛成立就要破產清算了嗎？”
雷火和狂牙兩個好戰分子，此刻也蔫了下來，扛著武器坐在地上，像兩隻鬥敗的公雞。
“媽的，那個姓淩的，也太不講道理了。”雷火憤憤不平地捶了一下地麵。
夏琳站在高台上，金色的短發下，臉色異常凝重。
她沒有說話，隻是不斷地刷新著戰術麵板上的數據，試圖從這死局中找到一絲破綻。
隻有北宮玄，依舊靠在山壁上。
他黑色的眼眸裡，那份愉悅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粹的，對強者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