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平穩，像是在陳述一篇實驗報告。
“如果優化結構，可以將能量消耗降低百分之十七點三。”
洛清淺臉上的職業化微笑，有那麼一瞬間，出現了像素級的錯位。
她大腦的cpu，因為那句“能量消耗降低百分之十七點三”，而過載了零點零一秒。
‘技術複盤？’
‘現場挑錯？’
‘我這邊剛打完最終boss，你那邊就出了優化補丁？’
‘你不是甲方，你是來搶生意的同行吧！’
無數的彈幕在她精神海裡瘋狂刷屏。
但現實中，她的表情管理係統在零點零二秒內就完成了自檢和修複。
她極光色的眼瞳裡，那點因為能量消耗而產生的蒼白，被一種全新的光彩所取代。
那是資本家看到新商機時，才會亮起的光。
“淩副指揮官。”
洛清淺的聲音，恢複了那種滴水不漏的專業腔調。
“您剛才提出的技術優化建議，非常具有前瞻性。”
“這已經超出了‘最終淨化協議’的服務範疇，屬於更高階的‘技術研發與迭代’谘詢項目。”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個人終端上飛速地新建了一個文檔。
標題：《關於“光明奇點”能量回路結構優化可行性報告暨合作開發意向書》。
“這項服務，我們公司可以提供。”
“不過，鑒於其涉及我的核心底層技術，報價方麵，可能需要重新評估一下。”
“畢竟，知識產權，是宇宙中最寶貴的財富。”
她將這份隻有標題的文檔，發送了過去。
然後，她抬起頭，擺出了一副“請出價”的從容姿態。
然而，淩星淵的反應，再次超出了她的預料。
他沒有看那份新的“合作意向書”。
他隻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那頭已經失去能量供給，龐大身軀正在緩慢崩潰，但依舊散發著恐怖物理壓迫感的“地獄蠕蟲”。
“淨化，不等於處理。”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它還在這裡。”
洛清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確實。
“地獄蠕蟲”就像一艘擱淺的巨大戰艦殘骸。
雖然引擎熄火，武器啞火，但那數萬噸重的金屬與血肉混合物，依舊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就這麼放著，幾百年也降解不了，還會對d7行星的生態造成二次汙染。
“後續的物理清理工作，自然屬於‘行星生態圈重塑項目’的第二階段。”
洛清淺立刻接話，商業邏輯無懈可擊。
“這需要調用大型工程機械，進行切割、分解、回收。工期預計三個月，費用嘛……”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太慢。”
淩星淵吐出兩個字。
他向前踏出一步，越過了洛清淺，獨自麵對著那頭龐大的怪物殘骸。
隻見淩星淵緩緩抬起了右手。
沒有能量彙聚，沒有法則波動。
他隻是對著那頭龐大的怪物，輕輕地，做了一個“握”的動作。
下一秒。
“地獄蠕蟲”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
不是那種能量衝擊造成的漣漪狀扭曲，而是一種……折疊。
就像一張平鋪的紙，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四麵八方，同時向著中心點對折。
“轟隆……哢嚓……”
怪物的龐大身軀，發出了金屬與骨骼被極限擠壓的刺耳悲鳴。
它那足以撞碎山脈的鑽頭，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硬生生折成了九十度。
它那蔓延數百米的金屬觸須，像是被丟進了壓實機的廢鐵，瞬間被壓縮成團。
山穀裡的“瘋人院”小隊，全都張大了嘴巴，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們看到，天空、大地、山壁……怪物周圍的一切，都在向著一個點坍縮。
光線被扯斷，聲音被吞噬。
一個絕對的“無”，正在以怪物為中心，被強行創造出來。
這就是八級空間係的力量。
不是操控空間，而是定義空間。
洛清淺的瞳孔，也縮成了最細的一點。
她的‘星之眼’係統，能清晰地“看”到，淩星淵的動作，到底有多麼恐怖。
他不是在施加壓力。
他是在修改“地獄蠕蟲”所在那片空間的“距離”定義。
他讓那片長寬高各數千米的空間裡，任意兩點間的距離，都變成了“零”。
所以，一切都被擠壓在了一起。
前後不過三秒。
那頭小山一樣龐大的“地獄蠕蟲”，連同它所在的那片空間。
被壓縮成了一個隻有拳頭大小的，表麵光滑如鏡的，不規則銀色金屬球。
然後，“啪”的一聲輕響。
空間恢複了原狀。
那個銀色的金屬球，從半空中掉了下來，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咚”。
山穀，恢複了寂靜。
仿佛剛才那頭毀天滅地的怪物，隻是一個幻覺。
隻有地上那個小小的，卻重得不可思議的金屬球，證明著它曾經存在過。
“……”
雷火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他覺得自己扛著的那個炮筒，忽然變得像個玩具。
洛清淺的大腦，正在以每秒億萬次的速度，重新評估著這位“戰略合作夥伴”的價值。
‘這戰鬥力……’
‘有點超綱了啊。’
‘這已經不是金牌乙方和甲方爸爸的關係了，這是抱上了一條真·宇宙級的大腿！’
‘不行，報價得改！這種級彆的客戶，服務費必須是頂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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