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銜著那枚新得的逆鱗碎片,如同一個揣著絕世珍寶的竊賊,迅速遊離了那片彌漫著血腥味的峭壁沙地。身後,那條幸存的流光鯉和掠食鮫的殘骸,很快就被聞腥而來的其他清道夫所淹沒,成為了這片黑暗深海中微不足道的一頓盛宴。
他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融合碎片所帶來的劇烈痛苦和短暫虛弱,他記憶猶新。在這危機四伏的環境下,毫無防備地進行融合,無異於自殺。
他循著來時的記憶,擺動強健的尾鰭,速度快得驚人。新獲得的力量讓他穿梭水流的阻力大大減小,如同黑色的利箭劃破幽暗的海水。
他的感知高度集中,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動靜。那雙赤紅的瞳孔不斷掃視著前方和左右,任何一絲異常的水流波動或能量氣息都難以逃脫他的探查。偶爾遇到一些體型龐大、氣息凶悍的深海巨怪,他能避則避,將自身凶戾的氣息稍稍收斂,如同融入陰影的刺客,悄無聲息地滑過。
生存的本能和對危險的直覺,在一次次的殺戮和逃亡中,已被錘煉得爐火純青。
終於,他找到了一處看似理想的藏身之所。
那是一片巨大無比的暗紅色珊瑚叢。這些珊瑚不知生長了多少萬年,枝杈虯結,形態詭譎,如同一片沉寂在海底的魔怪森林。它們色澤暗沉,幾乎不反射任何光線,形成了大片的、錯綜複雜的陰影區域。珊瑚叢內部通道縱橫交錯,狹窄處僅容他勉強通過,足以將大多數大型獵食者阻擋在外。
滄小心翼翼地繞著珊瑚叢遊弋了半圈,最終選中了一處位於珊瑚叢深處、由幾株特彆粗壯珊瑚交錯形成的天然洞穴。洞口被一些絮狀的海藻和苔蘚半遮掩著,內部空間不大,但足夠他容身,且異常隱蔽。
他謹慎地釋放感知,仔細探查洞內洞外,確認沒有其他生物盤踞,也沒有隱藏的危險,這才緩緩遊了進去。
洞內一片漆黑,寂靜無聲,隻有水流緩慢流動的細微聲響。這裡的水壓極大,但對於此刻的滄來說,已完全在承受範圍之內。
他將那枚新得的逆鱗碎片吐在身前。碎片落在洞底的細沙上,散發著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烏光,與他心臟處的逆鱗共鳴著,發出隻有他能感知的、低沉而富有韻律的嗡鳴。
沒有猶豫,也無需準備。
變強的渴望壓倒了一切。
滄張開嘴,再次將這枚碎片吞了下去!
熟悉的、卻更加猛烈的冰冷洪流瞬間炸開!
轟!!!
仿佛有一萬根冰針同時刺入他的靈魂,又仿佛有一座萬年冰山的核心在他體內崩塌!極致的寒冷帶來的並非麻木,而是清晰無比的、要將每一寸血肉、每一條新生經脈都徹底凍裂、再碾成齏粉的恐怖痛楚!
“呃——!!!”
滄的身體猛地繃直,然後劇烈地抽搐起來,狠狠撞在洞穴的珊瑚壁上,撞得珊瑚枝杈斷裂,簌簌落下。他死死咬住牙關,但那痛苦仿佛源自靈魂深處,讓他幾乎要瘋狂嘶吼,卻隻能從喉嚨裡擠出壓抑到極點的、如同困獸般的嗚咽。
新融入的碎片與他體內已有的逆鱗瘋狂地吸引、碰撞、融合!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更強的能量風暴,衝刷、撕裂著他的身體。
他的體表,那些堅硬如鐵的烏黑鱗片,竟然再次崩裂開細密的裂紋,藍黑色的血液不斷滲出,將他染成一個可怖的血魚。新生的經脈在狂暴能量的衝擊下不斷扭曲、變形,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這一次的痛苦,遠勝之前!
仿佛每一次融合,所帶來的不僅是力量的提升,還有與之對應的、呈幾何倍數增長的痛苦和風險!
就在滄感覺意識即將被無儘的痛苦和冰冷徹底吞噬,身體也要隨之崩解時,那枚初步融合了三塊碎片的逆鱗猛地一震,表麵的古老紋路似乎亮起了一瞬,一股更加蒼茫、更加霸道的氣息流露而出。
它仿佛終於穩固了下來,開始強行統禦新加入的能量。
狂暴的能量洪流漸漸變得有序,雖然依舊冰冷刺骨,卻開始按照那玄奧的路線加速運轉,瘋狂修複著破損的身體,強化著筋骨鱗甲。
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脫胎換骨般的充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