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牛馬的人生已經很悲涼了,做牛馬的人先死那更是雪上加霜。
方望舒掃視客廳眾人,開口詢問王員外:“貴府現在還有多少仆役?”
王員外心情鬱結地喚來管家,將問題轉交給他。
管家一臉嚴謹地反問:“仙師所問,是否要包括府中雇傭的長工?”
方望舒道:“包括的話是多少人?”
管家答道:“五百三十七人。”
方望舒又問:“那不包括呢?”
管家依舊答道:“五百三十七人。”
“嗯?”方望舒略顯困惑,“這不是沒區彆嗎?為何同樣答案要說兩遍?”
管家一本正經地解釋:“因為有人要辭工。”
方望舒不解:“就算有人辭工,前後人數也該不同吧?”
管家平靜道:“因為要辭工的人是我。”
方望舒:“……..”
王員外一聽就急了,手中的茶盞“啪”地擱在案幾上:“丁管家,你孑然一身,辭工了能去哪兒?”
丁管家不緊不慢地解開盤扣,褪下靛青管家服,露出裡麵一襲灰色長衫:“老爺,小的在街對過的同福客棧謀了個賬房差事。”
“同福客棧?”王員外撚著胡須的手一頓,“那不是徐員外家的產業嗎?”
丁管家麵露赧色,長揖到地:“實在對不住老爺,近來府上發生這麼多事情…….”他欲言又止地望了望方望舒,“小的也是不得已......”
王員外皺眉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徐員外的夫人昨兒在牌桌上黴得起冬瓜灰,今天已經把同福客棧抵給咱家三小姐了。”
“啊?”丁管家臉色一僵。
他咬咬牙,當即扯開長衫。
但見裡頭竟套著件麻布喪服,腰間還彆著串紙銅錢:“其實這幾日置辦喪儀,城南有家喪儀鋪子見我哭得淒慘,想邀我......”
“愚蠢,離了王家你哪來那麼充沛的感情去給人哭喪。”王員外勸道,“再說你也算是個讀書人,怎麼能做這麼不體麵的活兒。”
丁管家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又把喪服脫下,露出裡麵的錦緞繡袍。
“其實端北樓也有請我去做工,待遇也很不錯。”
王員外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端北樓是做什麼的你都不先調查清楚嗎?你是不打算給你們丁家留後了?”
丁管家慘笑道:“可是府裡的妖邪專挑男人下手,我要是留下,丁家一樣要絕後啊。”
方望舒立刻抓住了重點:“端北樓是做什麼生意的?”
“蛤?”
丁管家悲憤的看著他:“都這時候了,您確定想要知道的是這個?”
方望舒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府裡死的那些人不僅都是下人,還全都是男人?”
丁管家看了眼王員外。
見王員外點頭,他才繼續道:“是,從始至終,死的都是男人,而且都是在廚房幫過忙的人。”
“那你們沒將廚房封閉起來嗎?”方望舒問道。
“五天前就封了。”王員外接過話頭,“雖然剛封的那天大家都平安無事,但隻隔了一天就又開始死人。所以我才向正氣宗的仙師們求助。”
方望舒心裡默默歎道,果然不出所料,這王員外家的事情並不是布個陣那麼簡單。
他眉峰微蹙,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王員外,此事細節你應該如實說明才是。“
王員外急忙站起身,額角滲出細汗:“方仙師息怒.….這些隻是猜測,老朽也是不敢妄言.…..”
“猜測?”方望舒冷笑一聲,“莫非要釀成大禍,坐實了危險,你才肯說?”
“這這這……”
王員外趕緊掏出三顆菩提根,又哆哆嗦嗦捧出個木盤,裡麵堆著五百來塊中品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