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底部那道龍尾纏鑰匙的刻痕,在木雕兔子壓上去的瞬間,發出一聲輕響。
楚玄沒動,指節輕輕敲了敲桌麵,像在數心跳。
屋內空氣凝滯,金液從指環裂痕緩緩滲出,沿著木雕底座的紋路爬行,像是某種活物在蘇醒。他沒去碰那盒子,隻是把袖口往回捋了半寸,露出手腕上一道舊疤——那是第三世被鎖鏈磨出來的,後來成了他反殺獄卒的破綻標記。
現在,他等的是另一個破綻。
三息後,地板縫隙裡傳來極其細微的震顫,不是腳步,是魔力回路啟動時的地脈共振。楚玄眼皮都沒抬,天書在意識深處翻頁,自動標注出入侵路徑:東南角窗欞,空氣密度偏差0.7,光粒子流動呈逆旋渦狀。
“光噬影遁?”他低聲咕噥,“這年頭刺客都愛玩燈下黑。”
話音落下的刹那,窗紙無聲裂開一道縫,一道黑影貼著月光邊緣滑入,落地無痕,匕首已指向他後頸。那人動作極快,快到普通人連反應都來不及,但楚玄的右手比他還快半拍。
金液早順著地板裂縫注入地底,在刺客落腳前一秒完成布控。當對方足尖觸地,整片地麵驟然升溫,裂縫中噴出赤紅熔流,瞬間凝成蛛網狀鎖鏈,纏住其左腿。
刺客一滯,手腕一翻,匕首劃出弧光,割斷三根熔鏈,借力後躍。可楚玄已經轉過身,銀發垂落,赤瞳微眯,像是在看一場排練過的戲。
“你們送個盒子,我就開門;放個機關,我就拆;現在親自上門,是不是該給點見麵禮?”
他話沒說完,刺客再度撲來,速度更快,匕首邊緣泛起灰霧,那是能麻痹神經的影蝕毒。刀鋒離他咽喉還有三寸,楚玄忽然抬手,龍鱗紋自手背蔓延至指尖,硬生生夾住匕首刃口。
“叮——”
金屬交擊聲刺耳,刺客瞳孔一縮,顯然沒料到有人能徒手接下影蝕刃。
楚玄嘴角一揚:“你這刀,淬的是矮人廢爐渣吧?我爺爺當年拿這玩意兒刮鍋底。”
話音未落,他指間發力,龍族血脈瞬間爆發,一聲脆響,匕首斷裂,殘片飛射,釘入牆壁。刺客手腕劇震,護腕上的符文陣列開始崩解,黑袍下擺被金液鎖鏈纏住,動彈不得。
“彆掙紮了。”楚玄鬆開手,指節上的鱗片緩緩褪去,“你那套‘光噬影遁’在照明魔法裡隱身,可我這屋沒開燈,你反倒成了靶子——影子總得有光才藏得住,對吧?”
刺客不答,反而冷笑一聲,左手猛然拍向胸口,黑袍炸裂,一團漆黑霧氣噴湧而出,帶著低語般的嗡鳴,直撲楚玄麵門。
那是深淵低語,能侵蝕神識,讓強者陷入幻覺自殘。可楚玄早有準備,天書在意識中展開,百世記憶化作屏障,將低語儘數封入封印層。他甚至沒閉眼,隻是輕輕說了句:“第九世,我就是死在這玩意兒上,你說巧不巧?”
霧氣撞上無形屏障,扭曲翻滾,最終被壓縮成一縷黑煙,吸入天書頁縫。
刺客見狀,終於變了臉色,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身形驟然模糊,空間開始扭曲,顯然是要強行遁走。
楚玄沒追,反而把木雕兔子往地上一擲。
金液瞬間延展,化作鎖鏈,順著血霧軌跡疾射而出,在空間裂隙閉合前一瞬,纏住對方殘影,硬生生拽下一截黑袍袖角。
“走可以。”他拎起袖角,指尖一抹,符文浮現,“但得留下點紀念。”
刺客消失在空氣中,隻留下一道扭曲的殘響,像是某種古老語言的詛咒。
屋內重歸寂靜。
楚玄坐回床沿,把袖角攤在掌心,指環上的金液緩緩滲入布料,析出其中魔力成分。天書自動比對,記憶深處浮現出一段塵封畫麵——
第九世,雪夜,山道。
他背著鍛造爐逃亡,身後追兵手持同源黑刃,刀上刻著一樣的符文。那一夜,他被斬斷左臂,血流儘前,聽見對方低語:“影隨光生,火種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