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在紙上停了不到兩秒,墨跡未乾,楚玄已經把那頁《基礎符文解析》撕了下來,揉成一團塞進爐膛。火苗竄起,紙團邊緣卷曲發黑,他沒看,隻是抬起左手,指環微顫,一縷金液從指尖滲出,順著床沿無聲滑落,滲入地板縫隙。
【降服印】殘陣還在運轉,像一張看不見的網,連著外麵某個信號源。他要讓這張網變得更貪。
他盤膝坐回床板,鍛脈環低頻運轉,龍核種懸浮在意識中央,溫順得像顆熟雞蛋。他開始往裡麵灌數據——不是真實狀態,而是精心偽造的潰敗曲線:魔力波動持續衰減,龍血活性跌破臨界值,精神力讀數一路下滑,最後定格在“適格祭品”的紅區邊緣。
這不是演,是精準投放。
他知道黑冕議會愛看什麼:一個即將崩解的轉生者,體內血脈正在被“嫉妒之冕”緩慢侵蝕,掙紮無效,絕望蔓延。他們就喜歡這種半死不活的實驗體,方便標記,方便追蹤,方便……順藤摸瓜。
金液導流網在地板下悄然延展,反向注入偽造信號。三分鐘後,反饋來了——信號源頻率跳動了一下,像是回應,又像是確認。楚玄嘴角動了動,沒笑,但眼神亮了。
七重音階密文,第二世在情報局熬了三年才啃下來的玩意兒,當時是為了截獲某個邪教組織的獻祭名單。現在,它派上用場了。
他閉眼,意識沉入《百世天書》,翻到“記憶庫·第二世”,調出那段塵封的破譯流程。不是照搬,而是重構——把黑冕的信號波形拆解成七段音階,逐層逆推。第一階是低頻嗡鳴,像葬禮上的銅鐘;第二階帶顫音,像蛇吐信;第三階突然拔高,像女人尖叫戛然而止……
他用鍛脈環模擬共振,一階一階試。第七階最難,幾乎是無聲的次聲波,但偏偏是密鑰所在。他卡了三次,最後一次乾脆把龍核種壓到極限,讓龍血在耳道內壁震出微鳴,終於匹配成功。
坐標浮現:學院東北廢礦區,地下三百米。
不是地圖上的點,是信號源的真實投影。他睜開眼,指環一收,金液回流,床板恢複如初,看不出一絲異樣。
他換上那件最破的灰袍,袖口磨得發毛,領口油漬斑斑,看起來還是個窮得連魔晶燈都點不起的學生。但他知道,這身打扮,比什麼戰甲都管用。
半小時後,他站在廢礦區邊緣。
這裡曾是學院的魔晶礦脈,後來因地脈紊亂被廢棄,入口塌了大半,隻剩一條傾斜向下的通風管道勉強通氣。守衛倒是不多,畢竟沒人會來這種地方——除非是想死。
楚玄蹲下,從指環裡取出一小撮星隕鐵粉末,混著唾液抹在手背。粉末遇濕即化,皮膚表麵泛起一層暗紫色光澤,像是某種低等魔族的血脈波動。第三世混進魔族據點時,他靠這招活了三個月,期間還順走了他們的煉血手冊。
他爬進管道,身體貼地,鍛脈環調至最低頻,龍血流動節奏與地脈震動完全同步。每前進一米,都像在刀尖上走路——他知道“墮落之種”改造的守衛能感知血脈共鳴,普通隱匿術在它們麵前就是透明的。
管道深處,傳來金屬摩擦聲。
他停住,貼在壁上。前方拐角,兩具守衛的殘骸倒在血泊裡,肢體扭曲,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部撕開。他爬近,看清了——它們的胸口都嵌著一塊銅片,表麵編碼與他藏在指環裡的那兩塊一模一樣。
靈魂擰壓器。
不是武器,是控製裝置。黑冕用它來調節實驗體的痛苦閾值,確保“祭品”在崩潰前保持清醒。他盯著那銅片,手指無意識地掐了下掌心。
疼,但沒怒。
怒是給弱者的,他現在隻想要證據。
他繞過殘骸,繼續前行。管道儘頭是豎井,鏽蝕的梯子通向地下。他順著爬下,三百米後,腳踩實地。眼前是一道石門,門框上刻著三重符文陣,正緩緩旋轉,像是某種活體陷阱。
第一重,吞噬陣。魔力靠近就會被吸走,反哺機關,越強越死得快。
他抬起手,金液在指尖流動,勾畫出一個微型符文——反相導流。不是屏蔽,不是破解,而是偽裝。他讓自身魔力外泄,模擬成“能量殘渣”,像是某個強大存在戰鬥後留下的餘波。吞噬陣感應到“殘渣”,立刻啟動,瘋狂抽取。可“殘渣”太稀,根本填不滿它的胃口,係統過載,符文陣哢的一聲,碎了一角。
第一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