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斷開的瞬間,楚玄的指尖已經縮回。被龍血封住的那一半在指環內安靜地懸浮著,像一顆凝固的黑曜石,表麵卻仍有一絲極細的紋路在緩慢蠕動,仿佛還在試圖爬行。
他沒再看那道門縫。
轉身走向石台,腳步很輕,但每一步都落在避難所符文陣的節點上。這是他第三世親手埋下的反偵測走位路線,踩對了,連空氣都不會震一下。
林克還在沉睡,呼吸平穩,可楚玄蹲下身時,發現他右手食指的指甲蓋邊緣泛著一層極淡的灰。他掀開對方袖口,小臂內側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裂痕,像是皮膚下有東西在緩緩遊走。
不是傷,是種活的東西在爬。
他從鍛脈環裡調出七人的血脈波紋圖譜,投影在掌心。原本隻是例行檢查,結果一眼就看出不對——林克的波紋呈鋸齒狀高頻抖動,而瑟琳和另一個叫卡爾的鍛造係學員,腦波頻率正以極其微弱的幅度向林克靠攏,像是被無形的線牽著。
汙染會傳染,而且已經在傳了。
他合掌,圖譜熄滅。腦子裡翻出《百世天書》裡前三世關於“墮落之種”的記錄。第二世他在黑市當情報販子時,曾見過一個被種下墮落之種的祭司,臨死前血液自主激活了神殿封印,把整座教堂變成了獻祭場。當時他隻當是邪術,現在才明白——那不是死亡,是媒介覺醒。
林克他們要是再睡下去,等腦波完全同步,這避難所就會變成一座活體祭壇。
他站起身,鍛脈環開始低頻震蕩,不是為了輸出,而是為了掃描。避難所的結界穩定,物理層麵沒問題,但精神屏障已經出現微弱的共振波紋,像是有人在外麵輕輕敲玻璃。
黑冕的汙染,已經能穿透沉眠咒了。
他走到牆角,從指環裡取出一塊星隕鐵殘片,用指甲在上麵刻了三個點。這是矮人密語裡的“緊急召集”信號,不是文字,是頻率。巴魯教過他,真正的密信不是寫給人看的,是寫給耳朵聽的。
他把殘片貼在牆上,鍛脈環輕輕一震,信號順著岩層傳了出去。
不是發給所有人,隻發給三個他心裡盤過很久的名字。
莫林,鍛造係講師,半年前在一次安全會議上公開質疑學院的防禦體係,被監察處記了過。他不信鬼神,隻信證據。
菲婭,精靈族助教,艾琳的遠親,但不像其他精靈那樣講究儀式。她曾在一次魔力失控事故中徒手切斷了失控的符文鏈,手法乾淨利落得不像個學者。
雷恩,戰術課優等生,昨晚被他用沉眠咒放倒的那個。這人警覺得過分,連偽造的指令都能看出校驗符缺失。這種人要麼是累贅,要麼是王牌。
信號發出去後,他沒等回複。
轉身從指環裡取出三段記憶殘片——林克魔力反噬時的痛覺波動、瑟琳夢中低語的古精靈語警告、他自己與黑冕使者交手時的精神震蕩波。三段記憶本不該共存,但他用鍛脈環做了個“共鳴幻象”,把它們合成了一段十二秒的片段。
不是為了讓對方看見真相,而是讓對方“感覺”到。
他知道,光靠說,沒人會信。黑冕議會是傳說,是課本裡的反派代號,不是誰都能接受“我們已經被盯上”的事實。
幻象合成完畢,他通過矮人密語信道定向發送。
做完這些,他靠在牆邊,鍛脈環溫度緩緩上升。不是緊張,是準備。
他知道,接下來不是救人,是說服。
三小時後,北區信標塔群。
楚玄站在塔心,腳下是第三世埋下的古符文陣。他割開掌心,一滴龍血落在陣眼上。符文亮起的瞬間,空氣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聲音、魔力、氣息全部消失。
無魔領域,啟動。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證明方式——在這個空間裡,任何精神操控都會失效。如果誰進來還覺得他是黑冕的人,那隻能是他自己瘋了。
第一個來的是莫林。
他穿著鍛造係的舊工裝,手裡拎著一把拆解了一半的魔導槍,進門第一句話是:“你說我女兒在名單上?”
楚玄沒回答,隻是抬手,將林克那滴被封住的汙染血珠拋到空中。血珠剛脫離龍血膜,立刻開始朝符文陣邊緣爬去,速度比在避難所時更快。
莫林盯著看了三秒,抬手一槍托砸向血珠。血珠炸開,濺在符文上,竟開始緩慢重組。
“這他媽不是魔法。”他聲音低了下去。
第二個來的是菲婭。
她沒說話,隻是站在領域邊緣,手指輕輕撥動豎琴弦。一縷音波掃過,血珠瞬間凝固,但三秒後又開始蠕動。
她臉色變了:“古庭的淨化咒對它無效?”
“不是無效。”楚玄說,“是它已經進化到能模擬生命共鳴。你剛才的音波,它在學。”
菲婭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瞳孔已經變成深綠色:“我妹妹也在名單上。”
第三個來的是雷恩。
他沒進門,站在塔外,手裡握著一把短刃,刀尖對著楚玄的喉嚨:“你昨晚放倒我,現在又要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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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玄沒動:“你昨晚能發現校驗符缺失,說明你不信流程。那你信什麼?”
“信結果。”雷恩走進來,刀尖壓下,“讓我看看你說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