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的指尖在唇邊劃出一道血痕,腳步落下時沒有半點聲響。她跟了上來,不是躲在暗處,而是堂堂正正地走到了光裡。
楚玄沒回頭,隻是掌心貼著樹乾的紋路緩緩移動。那股溫熱的震感還在,但比剛才更深沉了,像是整棵樹的心跳都慢了下來,等著什麼人來敲響它。
艾琳站在他身側,呼吸已經平穩,右手垂在豎琴旁,指節微微發白。她沒再說話,可眼神不再飄忽,像是終於把散落的自己拚回了一塊完整的鏡麵。
“三重光幕。”楚玄忽然開口,“要進核心,得過三關。”
話音剛落,樹乾前的空間扭曲了一下。一層淡綠色的光幕浮現,接著是第二層、第三層,層層疊疊像嵌套的環形鎖鏈,將通往樹心的路徑徹底封死。
“雙生血脈共鳴者才能通行?”艾琳低聲問。
“理論上是。”楚玄從袖中抽出一塊金屬片,邊緣還帶著燒焦的痕跡,“但實際上,隻要頻率對得上,假的也能當真的用。”
他咬破手指,龍血滴在金屬片上,瞬間滲入那些刻痕之中。銀光一閃,一段殘缺的旋律在空氣中輕輕震顫——那是他在第二十六世從一座廢棄神廟石碑上拓下的精靈古調,當時他還以為隻是無用的裝飾紋。
《百世天書》在他意識深處翻動一頁,自動匹配出對應的血脈波頻。
“借你一點‘曾經活過’的證明。”他說著,把手按在艾琳後頸。
一股暖流湧入她的四肢百骸,仿佛有無數個陌生的記憶在血管裡低語。她猛地睜眼,瞳孔由翡翠轉為深綠,又泛起一絲金邊。
“我……感覺到她了。”她聲音微顫,“姐姐的脈動,還在樹根底下。”
楚玄點頭:“那就彈吧。完整版禁忌樂章,彆留餘力。”
艾琳深吸一口氣,雙手撫上豎琴。弦未撥,音已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紋自琴身擴散,撞上第一層光幕時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光幕如冰裂開,露出其後流動的星河景象——那是被封存在生命之樹中的遠古記憶長卷,無數畫麵在光影中閃現:巨龍翱翔於雲巔,精靈女王手持月刃立於山巔,七位守護使徒跪拜在祭壇前……
第二道光幕緊隨其後升起,防禦更強。這次不隻是聲音能破,還得有血。
楚玄割開手掌,將血塗抹在艾琳額頭與雙手,又以指為筆,在她背上畫下一道簡化的契約符。龍族精血混合輪回靈韻,短暫模擬出“雙生共鳴”的波動頻率。
艾琳的長發無風自動,整個人浮起半尺,琴弦自發震動,奏出一段不屬於現世的旋律。第二道光幕轟然崩解。
最後一道光幕呈暗金色,表麵浮現出複雜的符文鏈條,明顯帶有篩選機製。
“這層不一樣。”露娜突然出聲,“它認的是‘純淨的生命之力’,而你……”她看向艾琳的右手,“已經被禁忌樂章汙染過一次。”
艾琳低頭看著那隻仍在滲血的手,嘴角卻揚了揚:“可我現在,已經不怕它了。”
她閉眼,開始吟唱。
不再是破碎的片段,也不是夾雜謊言的偽曲,而是真正完整的《月詠禱歌》。白天治愈係的柔聲與夜晚暴力係的嘶吼交錯共振,如同兩個靈魂在同一具軀殼中共鳴。
第三道光幕劇烈震顫,最終在一聲尖銳的嗡鳴中斷裂。
樹乾中央裂開一道縫隙,碧綠色的光流湧出,纏繞三人周身。一股龐大到幾乎壓垮意識的信息洪流順著契約鏈接直衝腦海。
畫麵炸開。
初代龍神與精靈女王並肩而立,麵前是一片撕裂的虛空。他們聯手將一柄燃燒著星辰火焰的長劍刺入混沌核心,封印了名為“終焉之影”的存在。
七位守護使徒負責鎮守封印,每人執掌一道原罪之力,以防力量外泄汙染世界。
可百年之後,恐懼吞噬了理智。他們開始認為,唯有不斷汲取天才血脈的力量,才能維持封印不破。於是獵殺取代守護,黑冕議會由此誕生。
艾琳渾身劇震,祖先們的悲鳴如潮水般灌入她的意識。她看到第八任大祭司被綁上祭台,看到妹妹哭喊著撲向姐姐的身影,看到大長老冷眼旁觀一切,嘴裡念著“為了古庭的延續”。
她膝蓋一軟,差點跪倒。
就在這時,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
不是楚玄。
是露娜。
她站到了投影最前端,左臂的紫色魔紋瘋狂蠕動,竟主動迎向那股記憶洪流。她的身體劇烈顫抖,像是有東西在體內撕扯,但她硬撐著沒退。
“我來分流。”她說,“你們扛不住這種級彆的真相回溯。”
楚玄眼神一凝。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強行承接他人記憶衝擊,輕則精神錯亂,重則意識湮滅。
但他沒攔。
因為他看見,《百世天書》正在自動記錄這段影像,並標記出關鍵節點:初代龍神封印混沌時,曾留下一道後手——若未來有人集齊百世輪回之魂與雙生祭司之音,便可重啟創世契約,斬斷所有舊神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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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生命之樹真正的秘密。
不是傳承,不是覺醒,而是顛覆。
畫麵繼續推進。
第八任大祭司覺醒失敗當晚,一名身穿黑袍的女子潛入古庭,取走了她殘留的靈魂碎片。那人戴著蛇形耳墜,正是嫉妒議長賽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