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的手指還停在半空,青銅巨門上的符號微微震顫,像是呼吸一般起伏。他沒動,也沒說話,隻是盯著那道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縫,從中滲出暗紅色的光,像血從傷口裡慢慢擠出來。
巴魯退了半步,機械臂發出低沉的嗡鳴,殘餘的火屑在他肩頭炸開一縷黑煙。“這玩意兒……活了?”
“不是活。”楚玄收回手,掌心那滴血已經乾涸,“是醒了。”
他低頭看了眼胸口——符紙還在發燙,但不再是灼痛,而是一種共鳴般的脈動,和他心跳同步。剛才那一瞬間,他體內的龍血也跟著翻騰了一下,仿佛對麵有什麼東西在回應他,又像是在警告。
“走不走?”巴魯壓低聲音,“再往前,怕是連骨頭都給你煉成釘子。”
“來都來了。”楚玄活動了下手腕,銀發被一股無形氣流掀起,“你說黑袍人故意引我們來,那他們想讓我們看到什麼?不想讓我們碰什麼?”
“你管這麼多乾嘛?”巴魯翻了個白眼,“咱們的任務不是拆局嗎?不是毀傳承嗎?現在書還在後麵,門在這兒,火也燒過了,你還非得往裡鑽?”
“因為我不鑽,他們就贏了。”楚玄笑了笑,“他們要一個聽話的繼承者,我就偏要做個攪局的瘋子。再說了——”他拍了拍懷裡那截金屬管,“三十七號序列的零件埋在這兒當導引器,說明這地方早被人動過手腳。我們現在走,等於把主動權讓出去。”
巴魯沉默兩秒,歎了口氣:“你每次說這種話,我都覺得我會死得很慘。”
“那你跑啊。”楚玄轉身邁步,腳踩在平台邊緣的石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沒人攔你。”
巴魯罵了句臟話,拎著錘子跟了上去。
兩人剛踏上通往巨門的階梯,地麵突然一震。七根火柱原本熄滅,此刻竟重新燃起,火焰顏色由熾白轉為深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鐵鏽混合焦木的味道。火舌不再外卷,而是向內收縮,形成七道螺旋狀的能量鎖鏈,直插天空。
“不對勁。”巴魯猛地拽住楚玄後領把他往後一拖,“這不是禁製重啟,是預警係統激活了!”
話音未落,空中浮現出一圈巨大的鍛紋圖騰,層層嵌套,中央正是那個閉眼符號。它緩緩旋轉,投下的影子正好落在楚玄腳下。
楚玄低頭看了一眼,忽然抬腳踩進影子裡。
“你乾什麼!”巴魯低吼。
“試試看它認不認我。”楚玄站在符號正中,雙臂張開,“它排斥覺醒血脈?行啊,那我就站這兒,讓它看看什麼叫‘異常體’。”
刹那間,一股沉重的壓力從天而降,壓得他膝蓋微彎。耳邊響起低語,不是語言,也不是聲音,更像是直接刻進腦子的記憶碎片——
“第七代源匠,血脈汙染,處決。”
“鍛造之火不容玷汙。”
“封印啟動,清除異種。”
楚玄咬牙,額頭滲出汗珠。這些話不是幻覺,是烙印在聖地規則裡的判決詞。他的血脈融合了百世轉生之力,在這片古老體係眼裡,根本就是不該存在的怪物。
“聽著挺凶。”他咧嘴一笑,嘴角溢出血絲,“可我沒死在退婚宴上,沒死在礦坑裡,也沒死在三百年前那場雪崩下。你現在跟我說一句‘你不配’,就想讓我滾?”
他猛然抬手,一掌拍向地麵。
龍血順著掌紋蔓延而出,在青石板上勾勒出一道逆向符文。這是他在第一世瀕死時偷偷記下的矮人古祭文,本是用來破解鍛造爐自毀程序的偏門技巧,如今卻被他拿來對抗整個聖地的核心識彆機製。
符文亮起的瞬間,空中的鍛紋圖騰晃了一下。
鎖鏈崩斷一根。
“有效!”巴魯眼睛一亮,“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我就炸了。”楚玄喘了口氣,手臂上的龍鱗紋路泛起紅光,“這玩意兒消耗太大,再用一次,經脈就得裂。”
“那就彆用。”巴魯一把將他拽到身後,舉起錘子砸向左側第三根火柱,“我來開路!”
錘落之際,火柱驟然扭曲,火焰化作一隻巨手迎麵抓來。巴魯橫錘格擋,整個人被震退三步,機械臂關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老了?”楚玄扶著石欄站起來。
“閉嘴!”巴魯啐了一口,“你年輕你也扛不住這力道!”
楚玄沒回話,目光掃過四周。七根火柱的位置呈環形分布,恰好對應鍛紋圖騰的七個節點。而那扇青銅巨門,則位於所有能量交彙的中心點。
“不是要通過驗證。”他忽然明白過來,“是要騙過它。讓它以為我已經通過了。”
“怎麼騙?”
“假死。”楚玄掏出一枚灰褐色的藥丸塞進嘴裡,“前世煉的‘偽亡丹’,吃下去心跳停三秒,體溫降到冰點,連靈魂波動都能壓住。隻要它判定我沒有生命反應,就會自動關閉審查程序。”
“然後呢?等你醒來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