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一腳踏進幽光裂隙,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拽了一下,腳底一空,整個人向前撲去。他本能地伸手撐地,掌心擦過一塊凸起的石棱,火辣辣地疼。
他沒管傷口,隻盯著眼前驟然展開的空間。
頭頂是傾斜向下的岩穹,像是巨獸的肋骨交錯搭成,四壁布滿壁畫,顏色暗沉卻未褪儘,依稀能辨出巨大的鎖鏈貫穿天際,纏繞著某種無法直視的陰影。正中央懸浮著一顆布滿裂痕的水晶球,微微震顫,像在呼吸。
他喘了口氣,右臂的舊傷又開始發麻,剛才那一戰耗得太多。他靠牆站穩,抬手抹了把臉,血和汗混在一起,在下巴滴了一串。
“總算不是幻覺。”他低聲說,“這地方……還真有人給我留了封家書。”
他一步步往前走,目光掃過第一幅壁畫:七道鎖鏈從不同方向刺入虛空,每條鏈子末端都連著一枚玉佩——和他胸前這塊一模一樣。畫麵角落有個模糊人影,背對vieer,披風獵獵,銀發飄揚。
楚玄怔了一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腦後垂下的發絲。
“挺會選模特啊。”他扯了下嘴角,“就是畫工差了點。”
再往裡走,壁畫內容逐漸清晰。第二幅描繪的是某場儀式,七名執鏈者並肩而立,腳下大地龜裂,天空翻湧黑雲。第三幅則是災難降臨後的景象:山崩海嘯,生靈塗炭,唯有那七道鎖鏈依舊懸於高空,微微發光。
他停下腳步,眉頭皺緊。
這些畫麵……不對勁。
太整齊了,像是刻意編排過的記錄,少了點真實感。真正的曆史不會這麼規整,尤其這種級彆的事件,總該有些混亂、掙紮、犧牲者的麵孔才對。
他蹲下身,手指輕觸地麵一道刻痕。
就在指尖碰到石麵的瞬間,體內某股力量突然動了。
龍鱗紋路自手腕蔓延而上,赤瞳微閃,一道古老文字浮現在腦海——《百世天書》自動翻頁,一頁泛黃的記憶浮現:
那是他第二十七世轉生前的最後一幕。雪夜,一座孤塔,一名老者跪在祭壇前,雙手捧著斷裂的鎖鏈,聲音嘶啞:“守衡之人,不得現世……若血脈覺醒,便是封印將破。”
記憶一閃而逝。
楚玄緩緩閉眼,又睜開。
“原來不是我沒用,是你們壓根不想讓我有用。”
他盤膝坐下,將手掌貼在地麵符文交彙處,緩緩釋放體內積蓄的血脈之力。這不是強行催動,而是像打開水閘一樣,讓百世積累的能量一點點滲出。
牆壁上的壁畫開始變化。
原本靜止的畫麵泛起波紋,符文逐一亮起,與他腦海中《百世天書》記載的上古通用語逐一對上。那些看似無關的線條、星象、手勢,全都成了可解讀的信息。
第四幅壁畫顯現新內容:一名少年被族人圍攻,胸口玉佩碎裂,七道鎖鏈黯淡三分。旁側一行小字浮現——“叛者竊印,血嗣蒙冤”。
楚玄心頭一震。
第五幅:貴族聯軍攻入莊園,火光衝天,一個男人抱著孩子衝出大門,臨死前回頭大喊什麼。畫麵定格在他張開的嘴型上。
楚玄盯著看了三秒,忽然低聲道:“歸鱗啟脈,血契重燃。”
一字不差。
那是他父親臨終前沒能說完的話。
他喉嚨發緊,手指不自覺攥住衣角。
所以當年那場奪爵……不是因為他廢物,也不是因為母親早逝失勢,而是有人早就盯上了這塊玉佩?退婚、廢除繼承權、驅逐出城——全是為了切斷守護者的傳承?
他冷笑一聲,聲音沙啞:“乾得真夠徹底啊。”
繼續解讀。第六幅壁畫中,七枚玉佩散落五洲,僅剩一枚藏於暗處,微光閃爍。下方標注著一段話:“七罪複蘇,唯餘一鑰;血脈未絕,尚可再啟。”
最後一幅則完全殘缺,隻剩輪廓:一個人站在星空之下,手持斷鏈,身後是崩塌的世界,前方是一道門。
門縫透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