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如同驚弓之鳥,在雲飛揚的帶領下,晝伏夜出,專挑荒僻難行的小路,一路向西。
西陲之地,與苗疆的濕熱蔥鬱截然不同。越往西走,植被越發稀疏,空氣變得乾燥,放眼望去,儘是連綿的黃土山巒和逐漸顯露的戈壁灘塗。風沙開始成為常客,裹挾著粗糲的沙粒,打在臉上生疼。
環境的劇變對傷者無疑是雪上加霜。齙牙珍師姐的內傷恢複得極其緩慢,寂滅真意雖強,但似乎對這種源於規則層麵反噬的傷勢效果不佳,她大部分時間都沉默地靠在馬車裡,臉色蒼白,唯有那雙眸子依舊清澈冷靜。龍姐倒是恢複了些許精神,至少罵我中氣足了不少,但想要動武,仍是奢望。
我的狀態最為奇特。混沌海在經曆了那匪夷所思的“歸墟凝視”後,仿佛完成了一次蛻變。雖然總量並未增加,依舊隻有丈許方圓,但其“質地”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的混沌海更像是一片混亂的能量雲團,而如今,它變得更加凝實、內斂,核心處那一點靈光與混沌氣流結合得更加緊密,隱隱呈現出一種……“秩序”的雛形?
是的,秩序。一種基於混沌本質的、動態的、生生不息的秩序。
我能感覺到,它對周圍環境的“包容”與“衍化”能力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無需我刻意引導,它便能自發地、極其緩慢地吸收著外界稀薄而雜亂的能量——無論是天地間遊離的靈氣,還是戈壁中蘊含的乾燥熾烈之意,甚至是風中攜帶的一絲死寂——並將其初步轉化為一種中正平和、易於吸收的混沌氣息,反哺我的肉身與神魂。
這種反哺極其微弱,但勝在持續不斷、潤物無聲。我的肉身強度在以一種緩慢卻堅定的速度提升著,原本因透支而千瘡百孔的經脈也被混沌氣息不斷滋養、拓寬,雖然內力依舊空空如也,但身體的根基卻在悄然夯實。神魂的疲憊感也在逐漸消退,對混沌海的掌控越發得心應手。
這讓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或許,我不必執著於恢複所謂的內力。這混沌之道,本身就是一條截然不同的修行路徑!
當然,這條路無人指引,全靠自己摸索,充滿了未知與風險。我隻能像盲人摸象般,小心翼翼地感知、調整著混沌海的運轉。
這一日,我們終於抵達了雲飛揚所說的那片三不管地帶——位於西陲荒漠邊緣的“亂石戈壁”。
這裡的地形更加複雜,無數風化的巨石如同巨獸的骸骨,雜亂無章地矗立在廣袤的戈壁上,形成天然的迷宮。狂風卷起黃沙,在石林間呼嘯穿梭,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響。靈氣稀薄到了極點,環境惡劣,彆說凡人,就是低階修士也不願在此久留。
“就是這裡了。”雲飛揚指著一處位於幾塊巨大風化石下方的天然凹陷處,“此地地勢隱蔽,可避風沙,石林複雜,易於藏匿和預警。”
我們清理出一小片區域,用攜帶的物資和周圍的石塊勉強搭建起一個簡陋的避風所。條件艱苦,但總算暫時擺脫了追兵,有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落腳點。
安頓下來後,首要任務依舊是養傷和恢複。
齙牙珍師姐和龍姐需要絕對的靜養。雲飛揚負責警戒和外出探查周邊情況。白小姐則利用她精湛的音律之道,輔以藥物,為兩人調理傷勢,她的簫聲在這死寂的戈壁中,成了撫平焦躁的唯一良藥。
阿雲負責照顧傷員和日常起居,小姑娘任勞任怨,隻是偶爾望著東方,眼神中會流露出一絲對故土和未知未來的迷茫。
醬爆……醬爆在嘗試用戈壁灘上的沙土和仙人掌某種耐旱的多刺植物)做飯失敗,並差點被毒倒之後,被嚴厲禁止再靠近“廚房”區域,轉而負責打掃和……被龍姐當做出氣筒。
而我,則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對混沌海的探索和適應上。
我盤膝坐在一塊背風的巨石下,意識徹底沉入識海。
丈許方圓的混沌海緩緩旋轉,色澤深邃。我嘗試著,不再僅僅是被動地讓它自行運轉,而是主動引導它,模擬外界的環境。
我意念微動,混沌海中,一部分氣流開始加速旋轉,溫度悄然升高,模擬戈壁的熾熱;另一部分則變得沉滯、冰冷,模擬地底的陰寒;還有一部分,則引動了那一絲源自魔種本源的至陰氣息,化作微弱的、充滿侵蝕性的“風沙”……
起初,這種模擬極其粗糙,各種屬性的氣流衝突不斷,使得混沌海劇烈震蕩,險些再次崩潰。我不得不立刻停止,花費大量心神去平複。
但我沒有氣餒。一次次失敗,一次次調整。
漸漸地,我摸索出一些門道。不能強行捏合,而是要以混沌的“包容”特性為根基,以那一點靈光為核心,引導不同屬性的氣息在其中形成一種動態的、相生相克的平衡。
就如同在這片混沌中,自行衍化出一方微縮的“戈壁世界”。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但對混沌海的掌控力,卻在這種極限的壓榨下飛速提升。我對“混沌衍化”的感悟也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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