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區”。
這個剛剛才被命名、卻已然讓整個山莊都聞之色變的死亡禁區。
當周辰帶著同樣全副武裝的淩素推開那扇由木板臨時釘成的隔離門時,一股混雜著嘔吐物的酸腐、病人身體的汗臭和濃重草藥味的令人窒息的氣息撲麵而來。
臨時改造的隔離區內光線昏暗,氣氛壓抑。
十幾張簡陋的床板上躺著第一批被確診的病患。
其中就包括那個因為被咬傷而第一個感染的黑狼衛隊員王二狗,和他那九名因為“連坐”而被一同隔離的第一小隊的兄弟。
他們一個個都麵色潮紅,嘴唇乾裂,雙眼緊閉,在刺骨的寒冷和滾燙的高熱之間不斷地交替掙紮。
壓抑的呻吟聲和劇烈的咳嗽聲在空曠的房間裡此起彼伏。
每個聲音都像一把無形的錘子,敲擊著人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淩素看著眼前這宛若人間煉獄般的景象,握著藥箱的手不自覺地又攥緊了幾分。
然而,周辰進入“紅區”後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卻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他沒有去看病,也沒有去切脈,而是對著隨行的、同樣穿戴著防護服的黑狼衛隊員下達了一道極其古怪的命令。
“第一步,環境消殺!”
“將我們帶來的高度烈酒全部灌入噴筒!對這個房間的每個角落、每寸地麵、每寸牆壁進行無死角的噴灑!”
“另外!將所有的生石灰用水化開!潑灑在所有的溝渠、牆角和病人的床板之下!”
這個命令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淩素在內都露出了深深的不解。
用酒水去噴灑地麵?
用生石灰去潑灑牆角?
這……這是在做什麼?
驅邪嗎?
可現在人命關天,哪有時間去搞這些虛無縹緲的儀式?
“先生……”淩素忍不住開口提醒,“病人的病情耽誤不得……”
“我就是在救他們。”
周辰打斷了她,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淩道友,你記住。一場瘟疫的戰場從來就不隻是在病人的身體裡。”
“它更在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上,在我們呼吸的這片空氣裡,在我們接觸的每個物體之上!”
“那些看不見的‘敵人’無處不在!”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用烈酒、用生石灰、用一切我們可以利用的武器,為我們自己也為這些病人清理出一片乾淨的、安全的決戰之地!”
這番話再次將淩素的世界觀狠狠地衝擊了一遍!
她看著那些在周辰的命令下開始對整個環境進行著地毯式“消殺”的士兵,看著那些在她看來與治病毫無關係的舉動,她腦海中那扇剛剛才被打開的、名為“細菌理論”的大門再次轟然洞開!
她明白了!
她終於明白了!
周辰他不是在驅邪!
他是在從根源上去切斷那些看不見的“小蟲子”的傳播途徑!
他是在治“病”之前先治“環境”!
這是一種她從未想象過的、更加宏觀也更加高級的係統性的防疫工程!
在淩素的震驚之中,周辰的第二道、第三道命令接連不斷地下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