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秦氏姐妹似乎察覺到了屋裡那不同尋常的氣氛。
兩個懂事的小姑娘,隻是悄悄地看了看蘇媚兒那紅得有些不正常的臉頰,又看了看周辰那平靜無波的側臉,便極有眼色地,以“困了”為由,早早地鑽進了炕梢最裡麵的被窩,用被子蒙住了頭。
屋子裡,隻剩下周辰和蘇媚兒。
油燈的火苗,靜靜地跳躍著,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牆上,拉長,交疊,顯得無比親昵。
蘇媚兒的心,跳得像揣了一隻兔子,七上八下。
白日裡那些主動和大膽,在夜深人靜的此刻,似乎都蒸發殆儘,隻剩下無邊的羞澀和緊張。
她低著頭,雙手無措地絞著自己的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為周辰倒上一杯溫熱的開水,小心翼翼地捧到他麵前,然後在他身邊的炕沿上坐下。
兩人之間,隻隔著一臂的距離。
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混合著汗味和草木清香的、獨有的男子氣息。
這氣息,讓她心安,也讓她臉紅心跳。
她醞釀了許久。
那句話,在舌尖盤旋了無數次,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
最終,還是周辰先打破了沉默。
“嫂嫂,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蘇媚兒的身體,輕輕一顫。
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抬起頭。
可一對上周辰那雙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她剛剛鼓起的勇氣,又瞬間泄了氣。
她的臉頰,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聲音,更是低得幾乎聽不見。
“小叔……昨晚的治療……”
“今……今晚,還……還繼續嗎?”
問出這句話,仿佛抽乾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
她迅速低下頭,再也不敢看周辰一眼,一顆心“怦怦”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她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那感覺,像一個等待審判的囚徒,既期待,又害怕。
然而,周辰的回答,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沒有立刻答應。
也沒有拒絕。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沉默了許久。
那沉默,讓屋子裡的空氣,都仿佛變得凝重起來。
就在蘇媚兒快要承受不住這種壓迫感時,周辰才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溫和,反而帶上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嚴肅和銳利。
“嫂嫂。”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蘇媚兒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愕然。
周辰的目光,像兩把鋒利的手術刀,直直地剖向她的內心最深處。
“你知道,那不僅僅是治療。”
“你知道,一旦我們跨出了那一步,意味著什麼嗎?”
“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聲聲重錘,狠狠地敲擊在蘇媚兒的心上!
他要的,不是一個因為感激和依賴,而糊裡糊塗獻上自己身體的女人。
他要的,是一個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並且願意為自己的選擇承擔一切後果的,真正的盟友!
蘇媚兒被他這連珠炮似的逼問,問得腦子一片空白。
她那剛剛升起的一點點旖旎心思,被瞬間擊得粉碎。
是啊。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自己真的想清楚了嗎?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明明可以順水推舟地接受,但他沒有。
他反而用最尖銳的方式,逼著自己去直麵那個最根本的、最禁忌的問題。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感動,瞬間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
他不想讓自己,在未來有任何後悔的餘地。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從她那雙美麗的杏眼裡,奪眶而出。
這一次,她沒有退縮。
也沒有躲閃。
她就這麼含著淚,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氣,抬起頭,倔強地,直視著周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