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扒皮那張堆滿了諂媚笑容的臉出現在了酒館門口。
他手裡提著一個精致的禮盒,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活像一隻剛剛從獵人陷阱裡僥幸逃脫的老狐狸。
“周……周爺!您老原來在這兒呐!可讓小老兒一通好找!”
他一路小跑著點頭哈腰地就湊了上來。
然而,周辰卻仿佛沒有看見他一般。
他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他隻是慢悠悠地端起麵前那杯早已被白玉霜溫熱了的甜酒,輕輕地抿了一口。
那姿態悠閒而又充滿了無聲的蔑視。
舞台已經搭好。
現在,該輪到真正的演員登場了。
白玉霜立刻會意。
她臉上那股對著周辰時才有的嫵媚和風情瞬間便收斂得乾乾淨淨。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商人特有的精明和乾練。
她“啪”的一聲將手中的酒壺重重地頓在桌上。
然後緩緩起身。
像一堵香豔的牆擋在了陳扒皮和周辰之間。
她雙手叉腰,那雙本就銳利的丹鳳眼微微一眯。
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了。
“喲,我當是誰呢?”
“這不是咱們清水鎮大名鼎鼎的‘陳扒皮’陳大老板嗎?”
“怎麼?不在您的皮貨行裡等著宰下一隻肥羊,跑到我這窮鄉僻壤的破酒館裡來,是想喝西北風啊?”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
可說出來的話卻刀刀都往陳扒皮的心窩子裡捅!
陳扒皮那張本就尷尬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玉……玉霜妹子,你……你這是說的哪裡話。咱們……咱們都是老街坊了,何必……”
“打住!”
白玉霜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
那股潑辣勁瞬間就上來了!
“誰跟你是老街坊?!”
她伸出纖纖玉指幾乎要戳到陳扒皮的鼻子上!
“我白玉霜在這鎮上開店三年。你陳大老板明裡暗裡給我使了多少絆子,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去年,你聯合布莊的王掌櫃故意抬高我酒館的桌布價錢!”
“前年,你還散播謠言說我家的酒都是兌了水的!”
“還有大前年!你……”
白玉霜的記憶力好得出奇。
她就像是翻開了一本陳年的爛賬,將陳扒皮這些年來那些見不得光的醃臢事一件一件地當著周辰的麵給抖落了出來!
她罵得酣暢淋漓!
罵得陳扒皮那張老臉一陣紅一陣白,冷汗順著他那山羊胡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毫無還口之力!
周辰在一旁端著酒杯慢悠悠地喝著。
眼中充滿了欣賞。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俏寡婦!
這戰鬥力簡直爆表!
終於,等白玉霜罵痛快了。
她才重重地一拍桌子,柳眉倒豎,徹底亮出了獠牙!
“陳扒皮!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撂這兒!”
“我周老弟的東西那是神仙賜下的寶貝!是你能用那幾個臭錢來侮辱的嗎?!”
“一百八十兩!那張白狐皮一百兩!剩下的那些八十兩!少一個子兒都彆想拿走!”
“今天這個價你愛要不要!不要就立刻給我滾出去!”
“我告訴你!想搶著要的人多得是!”
一百八十兩!
這個價格比陳扒皮最初開出的價足足翻了七倍不止!
也遠遠地超出了周辰自己心中的預期!
“我的姑奶奶喂!”
陳扒皮一聽這個價臉都綠了,當場就要哭出來。
“玉霜妹子,你……你這就是要了我的老命啊!這……這價錢也太……”
“嫌貴?”
白玉霜冷笑一聲,“那就滾。”
她這寸步不讓的強硬姿態徹底把陳扒皮所有的退路都給堵死了。
陳扒皮求助似的看向了那個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的年輕人。
周辰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像是剛剛才聽完這場爭吵一般,故作驚訝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