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一片寂靜。
隻有倒插在地上的瀝泉神矛,還在發出陣陣不甘的嗡鳴。
數百名逍遙軍士兵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目光灼灼地看著場中央的兩個身影。
一個,是他們心中宛若神明的主帥。
另一個,是剛剛才用一套神乎其技的槍法,徹底征服了他們的絕美女將。
雖然,她敗了。
穆青寒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靈魂。
周辰那句“心服口服了嗎”,在她腦海中不斷地回響、轟鳴。
將她所有的驕傲,所有的不甘,都砸得粉碎。
服嗎?
她怎麼可能服!
可……
她又能如何不服?
對方用著她最熟悉的招式,卻打出了她連做夢都不敢想象的境界。
這已經不是技巧的差距。
是天與地的鴻溝。
是凡人與神隻的距離。
沉默。
長久的沉默。
每一息,對穆青寒而言,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她的內心,在劇烈地天人交戰。
承認失敗,意味著她將徹底淪為這個男人的附庸,再無翻盤的可能。
可若是不認……
她連自己這一關都過不去。
軍人,可以敗,可以死。
但絕不可以,不認!
許久。
穆青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當她再次睜開時,眼中所有的不甘與掙紮都已褪去,隻剩下一片心如死灰的平靜。
她看著周辰的背影,喉結上下滾動,用一種沙啞、乾澀,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的聲音,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地擠了出來。
“武藝……”
“我……輸了。”
說出這三個字,仿佛抽乾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
她的身體晃了晃,險些站立不穩。
周辰緩緩地轉過了身。
穆青寒下意識地偏過頭,不願去看他的臉。
她害怕,看到對方臉上勝利者的得意、嘲諷的笑容。
那會比殺了她還要讓她感到難受。
然而,預想中的羞辱並沒有到來。
一隻裝滿了清水的竹筒水壺遞到了她的麵前。
她抬起頭,看到的是周辰平靜得不起波瀾的雙眼。
裡麵沒有半分的驕傲,也沒有半分的得意。
隻有一種仿佛一切都理所當然的淡然。
仿佛,擊敗她,不過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種“勝而不驕”的風度,這種“理所當然”的平靜,比任何的嘲諷都更具殺傷力!
穆青寒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她沒有去接水壺。
“你的根基,很好。”周辰看著她倔強的模樣,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能在二十出頭的年紀,將一套槍法練到這個地步,已是天賦異稟。”
“隻是,路,走錯了。”
“過於追求招式的繁複,卻忽略了最根本的‘力’與‘速’的結合。過於依賴沙場的經驗,卻不懂得真正的殺人技,是科學,是算計。算計到每一塊肌肉的發力,算計到每一個角度的攻防。”
他用一種宗師對晚輩的口吻點評著。
甚至,還帶著幾分惋惜。
“以後,若是有機會,我可以教你。”
我可以……教你?
穆青寒的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