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在腐壞的皮鼓上,沉悶、粘滯,帶著撕扯靈魂的回響。
運輸機殘破的機體深嵌在腥臭滑膩的肉壁夾縫裡,像一枚被巨獸內臟強行禁錮的金屬子彈。
濃烈的腐甜腥氣,混雜著滾燙機油和絕緣體燒焦的味道,如同活物般在狹窄艙室裡蒸騰、翻湧。
機艙內壁那些以王胖子精血催動、閃爍不定的金紅色符籙光芒,此刻也如同垂死的螢火,在濃重墨綠色毒氣的圍剿下艱難地搖曳。
“滋滋…嗤啦…哢嚓…”
令人牙酸的腐蝕聲從未停歇。
粘稠的、散發著微熱體溫的墨綠色汁液從艙門縫隙、鉚接邊緣以及被爆炸撕裂的蒙皮傷口處不斷滲出,如同肮臟的泉眼,頑強地、貪婪地侵蝕著阻擋它的一切。
那層由施小婉在最後關頭強行催發、如同龍鱗般覆蓋艙壁的淡青色紙甲光膜,此刻也變成了薄如蟬翼的窗戶紙,光芒極速黯淡,上麵密布蛛網般的裂紋,每一次肉山核心傳來的劇烈搏動——仿佛有巨大的心臟在遠方擠壓收縮——光膜便猛烈閃爍一次,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
溫度在急劇升高,悶熱得如同被塞進了正在腐爛的巨人胸腔深處。
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吞咽裹挾著細碎神經麻痹毒素的滾燙凝膠,喉嚨深處火辣辣地灼痛,視野邊緣已經開始不可控製地泛起模糊的重影和扭曲的光斑。
朱戰輝高大的身軀如同磐石般矗立在靠近駕駛艙的過道,他的軍用級防毒麵罩眼罩上已經凝結了一層油膩的水珠。
他飛快地從腰間戰術包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真空密封鋁盒,手指的力度穩得可怕,如同在做最基礎的機械保養。
盒內是四粒指甲蓋大小、呈不透明深棕色的凝膠糖塊。
他沒有任何猶豫,利落地掰開一個,直接塞進了擔架上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臉色蠟黃的王胖子嘴裡。
“含著!高熱量濃縮劑!”朱戰輝的聲音隔著麵具甕聲甕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味。
隨即,他又迅速掰開另一個,走向癱靠在角落裡巨大裝備箱上、氣息微弱如絲的施小婉。
施小婉蒼白的嘴唇緊抿著,眉頭深鎖,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連吞咽的力氣都快耗儘。
朱戰輝毫不猶豫地用拇指頂住她的下頜關節,小心地撐開一道縫隙,將糖塊送了進去。
“醒醒!彆睡!”
朱戰輝的聲音低沉卻極具穿透力,在轟鳴的震蕩聲中清晰傳入每一個還能保持清醒的人的耳中,“胖子,還有氣兒就動動腮幫子!丫頭,給老子咽下去!”
這粗暴中帶著不容置疑的關懷,是他在鐵與血的戰場上千錘百煉出的本能——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有必須扛起的責任。
胡寶俊站在機尾已經扭曲變形的緊急登機口旁。
那個先前被施小婉強行撕開、此刻流淌著粘稠濃汁的裂口,是黑暗甬道中唯一通向外部微光的路徑。
他沒有去看朱戰輝,也沒有看幾乎失去意識的施小婉。
他閉著眼,如同雕像般挺立,隻有額角微不可察的細微抽動顯示著他正承受著什麼。
每一次劇烈的心跳、每一次深沉的呼吸,都仿佛有千萬根無形的針在反複刺紮他的神魂——那是強行引爆深淵核心節點、引燃汙染龍魂帶來的毀滅反噬在持續灼燒他的識海。
更沉重的是以審判之眼引導毀滅炮火、強行洞穿祭壇能量接口所榨乾的精神本源創傷。
識海深處,冰冷的係統數據如同涓涓血淚無聲流淌:
【軀體反噬傷害評估:高階內腑震蕩,經絡多處嚴重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