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寂靜,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一切。
那場驚天動地的終極爆炸,那瘋狂吞噬一切的審判係統,那九幽核心最後淒厲的哀嚎,所有的一切聲響、光芒、能量的狂瀾,都如同退潮般,驟然消失,歸於死寂。
仿佛宇宙在這裡按下了一個暫停鍵,萬物凝滯。
胡寶俊漂浮在這片剛剛誕生的、詭異的能量真空區中心,殘破的帝軀如同風暴過後被遺棄的殘骸。
他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感覺不到空間的方位,隻有一種無處不在的、深入骨髓的冰冷與虛無包裹著他,比之前深淵的寒意更加純粹,更加空洞。
視覺所及,是極致的、沒有任何光線的黑暗。
並非母巢那種汙穢的、蠕動的黑暗,而是一種乾淨的、徹底的、仿佛連概念都能吞噬的虛無之暗。
偶爾,在極遠處,或許有細微的、來自其他空間裂縫滲透進來的扭曲微光一閃而逝,如同鬼火,非但不能帶來光明,反而更襯托出這片絕對領域的死寂與可怕。
之前崩解殘留下的一些最細微的、無法被審判係統吸收的能量塵埃,如同宇宙中的星塵,緩慢地、無聲地飄蕩著,反射著那些微不足道的光,成為這片黑暗虛空中唯一能提示“存在”的證據。
聽覺徹底失靈了。真正的萬籟俱寂。
沒有聲音,沒有震動,甚至連他自己血液流動、心臟微弱跳動的聲音都仿佛被這絕對的寂靜所吞噬。
這種靜,沉重得壓人,冰冷得刺魂,仿佛獨自一人被拋入了宇宙最荒涼、最偏僻的角落,一種令人窒息的孤獨感如同藤蔓般悄然纏繞而上,越纏越緊。
感知變得異常單調而折磨。
無處不在的、冰冷刺骨的空間餘溫持續不斷地帶走他體內可憐的熱量,帶來一種緩慢凍結的麻木感。
失去了重力,失去了參照,他仿佛一片羽毛,又或者一粒塵埃,在虛無中無助地漂浮、旋轉,這種失去控製的失重感,帶來強烈的眩暈與不安。
帝軀上那些恐怖的裂痕依舊存在,雖然不再流血,但暴露在這片虛無中,傳來一種被細微能量粒子不斷衝刷、侵蝕的微弱刺痛感。
右臂的傷口處,那墨綠色的膿液似乎也因為環境的劇變和宿主力量的徹底枯竭而陷入了某種“休眠”,不再活躍,但那冰冷的、死寂的觸感依舊存在,如同附骨之疽,提醒著他內在的威脅並未解除。
嗅覺與味覺似乎也被這虛無同化了。之前那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腐敗與硫磺味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無的味道。
仿佛吸入的不是任何物質,而是純粹的“無”,帶來一種喉嚨和肺部乾澀的不適感,舌苔上隻剩下一種淡淡的金屬腥味,那是帝血乾涸和力量過度透支後的殘留。
內部的情況同樣糟糕到了極點。
力量徹底枯竭了。帝血本源和輪回帝印的燃燒幾乎到了儘頭,隻剩下一點微弱的火星還在頑強地閃爍,維係著他最後的存在不滅。
帝魂黯淡無光,布滿了細微的裂痕,如同一件即將破碎的瓷器,傳來的是一種極致的虛弱與空洞的疲憊。
每一次試圖凝聚思緒,都如同在粘稠的膠水中掙紮,緩慢而吃力。
審判係統在瘋狂“飽餐”一頓後,陷入了徹底的沉寂,仿佛一個吃撐了的巨獸,陷入了沉睡去消化那龐大而混亂的“食物”。
它沒有反饋任何信息,也沒有帶來任何變化,隻是靜靜地存在於帝魂深處,像一個冰冷的、未知的謎團。
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