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徐知木坐在安小米的麵前,抓著她泛涼的小手。
安小米的身體,現在就像是一個漏風的風箱一樣,進氣少出氣多。
平常的照顧,醫療,隻是疏鬆更多的氣進去,但是如果不補上這個窟窿,終究無法好的徹底。
而這個縫補,就是接下來的這場手術。
但是手術萬一失敗,那這個人窟窿就徹底補不上了。
手術已經迫在眉睫。
徐知木想起上一世,上了大學之後,自己和安小米的關係卻越來越疏遠。
過年的時候,安小米一家說著去外地旅遊,期間很多天,徐知木給她發的信息,她也一條也沒回。
一直到了開學的前夕,她才終於重新出現。
隻不過回來之後,依然在家裡不怎麼出門,小米媽媽總是說是出去玩累了,水土不服。
現在想一想,或許那所謂的旅遊,或許就是去住院了。
這個少女總是這樣,有些事情總是習慣自己默默承受。
這不能怪她,因為對於她來說,自己身體狀況她最清楚,如果真的已經無能為力了,她寧願自己承受一切,也不要彆人來擔心她了。
畢竟,已經注定的結局,又何必讓在乎她的人徒增煩惱。
就像是很多韓劇日劇裡,得了絕症的母親,會在生命最後的時間教會自己的孩子許多事情,可唯獨會隱藏下自己的病情,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依然是那個嚴厲而溫暖的母親。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坦然的麵對自己的命運,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彆人。
畢竟,如果真的走到了這一步。
不讓在乎的人傷心,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徐知木理解她的心情,說實在的,如果換成上一世的他,他明知道自己可能得了絕症之後。
大概也會選擇和她一樣的方式,慢慢的疏遠,獨自承受就好。
隻是,重生一世之後,徐知木才知道。
對於真正在乎的人來說,有些事情是隱藏不住的,相對於善意的謊言,徐知木更喜歡和在乎的人一起渡過這些苦難挫折。
即便故事的結尾依然不儘人意,可最起碼對於在乎的人來說,也無怨無悔,了無遺憾了。
當然,這些道理,對於現在剛剛二十歲的安小米來說要求還是有些太高了。
徐知木握著她的手,輕輕放在嘴邊哈了哈氣。
安小米現在並沒有輸水,狀態也是半夢半醒的,證明她的身體雖然虛弱,但是並沒有之前突然暈倒的嚴重。
冬天馬上要過去了,但是冬天的最後餘威卻來的如此厲害。
忽然,安小米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或許是感受到了掌心上的溫度,她下意識也勾著手指把徐知木溫暖的大手攥在自己的掌心。
“咳咳…”
她的嗓子裡發出一絲乾澀聲音,白婭婭捧著水杯坐在一邊,立馬就倒水出來,遞到了徐知木的手上。
徐知木也是慢慢幫她調整了床位的角度,把水送到她的唇邊。
安小米下意識的抿了一口。
“多喝點。”
徐知木輕聲說著,用手指幫她擦拭著嘴角的水痕。
安小米又喝了一口小,她動了動自己的眼睛,想要睜開眼睛:“婭婭…幾點了啊…咦,你怎麼突然長這麼高啊…”
她嘴裡虛弱的說出幾個字,修長的眼睫毛微微眨動,一雙明亮的眼眸此刻也帶著虛弱的顏色,還有點迷迷糊糊的,眼前的光亮慢慢填充。
白婭婭想要說話,但是看著徐知木此刻的表情,她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徐知木則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看著她此刻的神色,心裡倒是鬆了一口氣。
“是啊,你已經昏迷十年了,婭婭現在都是三個孩子的媽了。”
徐知木笑著開口想要逗她開心。
白婭婭的俏臉頓時也紅了一下,她伸出小拳拳,在徐知木的肩膀上錘了一下。
安小米眼前的景色也越來越清晰,她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徐知木,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驚喜之後,又是瞬間的怯生生的。
“你…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啊?”
安小米看到徐知木,就像是瞬間加滿了油一樣,精神頓時好了不少,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雖然虛弱,但是眼睛已經越發明亮。
“我要是不突然回來,你還要瞞著我多久?”
徐知木的語氣沒有責備,隻有心疼的無奈,他摸著少女微涼的小臉。
安小米看著他寵溺的眼神,身體上的寒冷似乎都被驅散了,她知道,在之前徐知木就告訴過她,不要她再一個人默默的把一切都藏起來。
“我…我隻是覺得有點累,是鄭城這兩天倒寒了,醫生說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咳咳。”
安小米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樣,結結巴巴的解釋著,但是沒說完就咳嗽了一聲,頓時憋的小臉又病態的紅潤了一些。
“再喝點水。”
徐知木伸出手,白婭婭像是一個小丫鬟一樣,乖乖的又倒出熱水遞給徐知木。
她的目光卻在兩個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上看了看。
她微微動了動眼睛,小腦袋的容量不支持她想太多,但是也總感覺…有點超出常規了!
“所以,你就用提前編好的短信來騙我?嗯?小渣女?”
徐知木旁若無人的,捏著她清瘦的臉頰說著。
“我才不是呢…”
安小米被他這個賊喊捉賊的渣男氣的小臉嘟嘟的鼓了起來,她看了看白婭婭。
白婭婭這個時候也是無辜的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
“我隻是怕你擔心…畢竟你都好久沒去凝清姐那裡了…而且你還是為了…”
安小米說著,卻是忽然止住了自己聲音,眼神又悄悄的看向了白婭婭。
徐知木也是微微轉過目光,把手中的水杯遞給白婭婭,輕聲道:“水沒了,麻煩婭婭再去接點來吧。”
白婭婭接過水杯,乖乖的點點頭,抱著水杯出去了。
“其實這兩天婭婭也很辛苦的…知木,你不要怪她。”
“我在你的心中就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易怒狂?”
徐知木板著臉問她。
“你就是!你現在還凶我呢!”安小米不服氣的哼哼著,隻是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她輕輕的伸出手,撫摸著徐知木。
她的眼睛如星空璀璨:“知木,我好想你…”
徐知木也忍不住笑了,看著這個死丫頭,他慢慢低下頭,想要親她一下。
“彆啊…被婭婭看見……”
“看見就看見吧,她敢胡說我就扣她工資。”
徐知木說著,越來越靠近她,安小米緊緊看著他,多日的思念或許也是她成疾的原因,她慢慢抬起頭。
不管不顧的,和徐知木兩唇相對。
“好好補補身體,你都沒有以前甜了。”徐知木抬起頭,看著恢複了一些血色的少女,戳了戳她粉嫩的嘴唇。
“那是唇膏好不好啊,在醫院裡又不塗。”安小米不服氣的說著。
“好了,你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徐知木看她恢複了一些精神開口問道。
“真沒事啊,就是這兩天倒寒溫差比較大,我晚上可能沒蓋好被子,醫生都說了多休息幾天就好了,不信你去問醫生嘛…”
安小米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
“那你也應該告訴我一聲啊。”徐知木看她不像是撒謊,無奈的說著。
“可是…你本來就好久沒有去陪凝清姐了,本來訂婚之後就要去家裡看看的,而且我的身體我知道,隻是有點虛弱而已,我自己熬一熬也能熬過去的……”
安小米拉著他的手,撒嬌又是討原諒的樣子,一雙眼睛閃撲撲的的:“而且,你這次去找凝清姐…本來也是要說我的事情……”
徐知木看著她,無論是柳凝清還是安小米。
即便是如今,她們也在為對方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