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在身後合攏，隔絕了爺爺那令人窒息的沉默與失望。林舒安靠在冰涼的門板上，能清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狂跳的聲音，如同擂鼓。二叔的手段比她預想的更狠、更快，直接將她和顧懷笙的關係扭曲成攻擊長房的武器。
她不能坐以待斃。
快步回到自己房間，反鎖上門，林舒安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顧懷笙的電話。這一次，她沒有絲毫猶豫，語氣急促而凝重：
“我二叔剛找過爺爺，他否了大哥的項目，還反咬一口，說我和你有私情，會損害林家利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顧懷笙冷靜到近乎冷酷的聲音：“預料之中。他急了。”
“爺爺的反應很奇怪，他似乎……知道趙氏的情況。”林舒安說出最讓她不安的一點。
“林老先生不糊塗。”顧懷笙淡淡道，“他隻是需要時間，或者，一個無法回避的證據。”
“我們等不了那麼久。”林舒安握緊手機，“外部調查，必須加快。我需要知道那個海外賬戶更詳細的信息，還有趙氏和林武之間所有的資金勾連，越具體越好！”
“已經在進行。”顧懷笙的回答言簡意賅，“但對方很警惕，痕跡清理得很乾淨，需要時間深挖。”
時間……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林舒安感到一陣無力。
“還有一個辦法。”顧懷笙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決斷的意味，“敲山震虎。”
“什麼意思？”
“趙氏最近在爭取城東那塊地，對他們至關重要。我會讓周謹放出風聲，顧氏有意介入競標。”顧懷笙語氣平淡，卻帶著無形的殺伐之氣，“同時，把你二哥發現的那部分資金流水，匿名發給趙誌堅。”
林舒安心頭一跳。這是要直接施加壓力，逼趙氏和林武自亂陣腳！一旦趙氏知道自己的隱秘資金往來可能暴露，而顧氏又虎視眈眈，他們很可能會采取更極端的行動，或者……內部產生裂痕。
風險極大，但或許是打破僵局最快的方法。
“好。”林舒安隻猶豫了一秒，便咬牙同意，“我讓二哥把資料發給我。”
“小心處理。”顧懷笙叮囑了一句，便結束了通話。
林舒安立刻聯係了林書辰，沒有透露全部計劃，隻說是為了查清二叔的事情，需要他之前發現的資金流水複印件。林書辰雖然疑惑，但還是很快將掃描件發了過來。
處理完這一切，窗外已是夜色深沉。林舒安毫無睡意，大腦高速運轉，推演著各種可能。她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花園裡影影綽綽的燈火，那是二叔一家居住的偏院。
就在這時，她看到二叔林武的身影從偏院匆匆走出，沒有開車，而是步行朝著老宅後門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警惕地四下張望，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這麼晚了，他要去哪裡？還如此鬼祟？
林舒安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二叔的這次夜行，絕對與趙氏有關。
她立刻拿起手機，想要打給顧懷笙，但手指在撥號鍵上停頓了。不能事事依賴他。她必須有自己的判斷和行動。
她快速換上一身深色的運動服，將頭發紮起，悄無聲息地溜出房間，避開巡夜的傭人，也從後門跟了出去。
夜色濃重，月光被雲層遮擋，隻有零星的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暈。林舒安不敢跟得太近，隻能憑借著對老宅周邊地形的熟悉，遠遠跟在林武身後。
他走得很快，方向明確，竟然是朝著後山那片早已荒廢的、當年林顧兩家曾共同競標過的地塊！
冷風穿過樹林，發出嗚咽般的聲音。林舒安躲在一棵大樹後，看著林武走到那片荒地的中央，那裡似乎早已有一個黑影在等候。
距離太遠，聽不清他們的談話，但能看到林武激動地揮舞著手臂，而那個黑影則顯得相對冷靜。偶爾有車燈劃過遠處公路，瞬間照亮那黑影的側臉——不是趙誌堅本人，但林舒安記得，那是趙誌堅身邊一個極為信任的副手！
他們果然還在密謀！
就在這時，林武似乎與對方發生了爭執，聲音陡然拔高，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很遠：
“……不能再等了！顧懷笙已經懷疑了！老爺子那邊也……你必須再給我一筆錢，先把漏洞堵上！否則大家一起玩完！”
那個趙氏副手似乎在安撫他，但林武的情緒顯然已經失控。
林舒安屏住呼吸，用手機儘可能放大焦距，想要拍下這關鍵的一幕。然而，就在她按下快門的瞬間，手機屏幕的亮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逝！
“誰在那裡？！”趙氏副手警惕的低喝聲立刻傳來。
林武也猛地轉頭，凶狠的目光直射向林舒安藏身的方向！
被發現了！
林舒安心中大駭，轉身就想跑。但林武已經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幾步就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是你？！你竟敢跟蹤我！”林武麵目猙獰，眼中充滿了瘋狂的殺意。
“二叔，你放開我！”林舒安奮力掙紮，心臟狂跳。
那個趙氏副手也走了過來，眼神陰鷙地看著她：“林小姐，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
林武死死攥著她，喘著粗氣，對那副手低吼道：“不能放她走！她聽到了！她一定會告訴老爺子，告訴顧懷笙！”
荒涼的夜，冰冷的殺機。林舒安看著二叔那雙已經完全被貪婪和恐懼吞噬的眼睛，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她，似乎踏進了一個遠比她想象中更危險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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