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來臨前的寂靜,往往比風暴本身更令人窒息。
顧南在城牆上站了整整一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魔氣在晨光下翻湧得如同沸騰的墨汁。南宮玥璃始終陪在一旁,兩人沒有太多言語,隻是偶爾交換一個眼神,便能讀懂對方心中的沉重與決然。
“巡察使大人,”一名身著輕甲、眼神精乾的年輕修士快步走來,恭敬行禮,“各部將領及宗門代表已按您昨日吩咐,在指揮廳集結完畢,等候您主持軍議。”
顧南認得他,是李隆撥給他的親衛隊長,名叫趙銳,靈師高階修為,行事乾練,是玄風長老一手帶出來的老兵。
“知道了。”顧南點頭,聲音因一夜未眠而略帶沙啞,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穩。他轉身,看向南宮玥璃,“走吧,南宮‘參謀’。”
南宮玥璃淺淺一笑,眼下的淡淡青痕無損她的清麗:“屬下謹遵巡察使之命。”
這略帶戲謔的稱呼讓氣氛稍緩。顧南無奈地搖搖頭,率先向城樓下的指揮廳走去。南宮玥璃自然跟上,趙銳則落後半步,儘職地護衛在側。
指揮廳內,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長條形的黑鐵木會議桌兩旁,坐滿了人。有要塞原有的將領,如那位須發皆白、主張固守的劉老將軍;有各大宗門派駐在此的代表,如天劍門那位背負長劍、神色冷峻的執事;還有一些是在祭壇之戰後嶄露頭角、被顧南初步認可的精英隊長。這些人,資曆最淺的也比他多吃了十幾年邊境的風沙,修為不乏靈王中後期的高手。
當顧南帶著南宮玥璃走進來時,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好奇、審視、質疑、期待……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
顧南步履從容,徑直走到主位前,卻沒有立刻坐下。他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靈王初階的修為並未刻意釋放威壓,但那份曆經生死、摧毀祭壇後沉澱下來的氣場,卻讓一些原本心存輕視的人下意識地收斂了神色。
“諸位,”顧南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客套話免了。時間緊迫,直接說正事。”
他沒有任何新官上任的豪言壯語,也沒有急於樹立權威的敲打,單刀直入的風格讓不少人愣了一下。
顧南朝趙銳微微頷首,後者立刻將一幅巨大的魔氣動態分布圖掛在牆上。圖上,代表魔氣濃度的暗紅色區域正在不斷擴張、蠕動,尤其風吼要塞正麵方向,顏色深得發黑,幾條粗壯的“觸手”正緩緩向要塞延伸。
“根據最新斥候回報,以及我對魔氣流動的感知,”顧南拿起一根細長的指揮棒,點在圖上最濃稠的區域,“最遲今日午時,魔族的第一波大規模進攻就會抵達。規模,預計是昨日試探性攻擊的三倍以上。其中,至少會有一名魔皇級強者壓陣。”
話音剛落,會議廳裡響起一陣壓抑的吸氣聲。三倍兵力,魔皇壓陣!這已不是試探,而是旨在雷霆一擊的全麵攻城!
“這……這如何抵擋?”一位宗門代表失聲道,臉色發白。
“慌什麼!”劉老將軍沉聲喝道,雖主張固守,但老將的鎮定猶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塞防禦陣法已全開,我等拚死一戰便是!”
“拚死?”顧南看向劉老將軍,語氣平淡,“劉老將軍勇武可嘉,但將士的性命,不是用來‘拚死’消耗的。”他話鋒一轉,指揮棒快速點在分布圖的幾個關鍵節點上,“諸位請看,魔族兵力雖眾,但其集結並非無懈可擊。它們的主力集中正麵,但兩翼因魔氣漩渦的存在,相對薄弱。而且,這股魔氣洪流內部能量並不穩定,存在幾個明顯的‘潮汐間歇’。”
他一邊說,一邊快速勾勒出幾條箭頭和標記:“我的方案是:第一,正麵防禦由劉老將軍負責,依托城牆陣法,采取‘彈性防禦’策略,不以硬碰硬,而是利用陣法變化和交叉火力,最大限度消耗敵軍有生力量,拖延時間。”
劉老將軍眉頭微皺,似有不同意見,但看著顧南那精準的標記和冷靜的分析,暫時壓下了話頭。
“第二,”顧南的指揮棒移向兩翼,“我親自率領直屬機動隊,埋伏於左翼魔氣漩渦邊緣。南宮玥璃率‘水韻小隊’及部分擅長隱匿的修士,潛伏於右翼。待敵軍主力被正麵牽製,進入第一個‘潮汐間歇’時,我們從兩翼同時發動突襲,目標不是擊潰,而是斬斷其先鋒與中軍的聯係,製造混亂!”
“第三,王將軍,”顧南看向坐在末尾、那位在祭壇突擊隊中擔任名義隊長的靈皇初階老將王賁,“你率本部精銳,作為預備隊,隨時支援正麵最危急處,並在我們發動突襲後,伺機反衝,擴大戰果。”
一條條指令清晰明確,不僅考慮了敵我實力對比,還巧妙利用了環境魔氣漩渦)和敵軍自身的弱點能量間歇)。這份洞察力和戰術構思,讓在座的許多老將都暗自點頭。
“顧巡察使,”天劍門的執事終於開口,語氣帶著一絲審視,“你的計劃聽起來不錯。但你怎麼能確定魔氣‘潮汐間歇’的出現時間和位置?若是判斷失誤,埋伏部隊無異於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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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問到了關鍵處。所有人都看向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