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平台之上,顧南正感受著空靈體質與這片星辰空間隱隱傳來的共鳴與興奮,前方那流轉加速、組合成繁複新圖案的符文卻驟然亮起刺目的光芒!
不是攻擊,也不是新的路徑。
整個星辰空間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攪動,所有的星辰、星雲、符文都在刹那間扭曲、旋轉,化作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光之漩渦。腳下的穩定平台消失,眾人仿佛失重般懸浮於這片純粹的、混亂的光之海洋中。
“小心!是空間變換!”太子李胤的警示聲在光芒淹沒一切前傳來,但下一刻,所有聲音、光影,乃至同伴的身影都徹底消失。
顧南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柔和卻龐大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的神魂,眼前的炫光漸漸沉澱、凝聚,最終化為一片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微風拂過,帶來泥土和青草的芬芳,遠處是連綿的、他曾無數次奔跑其上的翠綠山巒。近處,幾間熟悉的茅草屋靜靜佇立,炊煙嫋嫋升起。籬笆院裡,母親正坐在小凳上,熟練地擇著野菜,父親則在一旁笨拙地修補著農具,陽光下,他們的身影被拉長,臉上帶著平靜而滿足的笑容。
山村寧靜,歲月安好。
沒有邊境的血與火,沒有魔氣的腥臭,沒有聯盟的勾心鬥角,更沒有壓得人喘不過氣的蒼生之重。
顧南就站在籬笆院外,仿佛剛剛從外麵回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體內那磅礴的靈王境靈力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一個從未修煉過的普通山村少年。
“南娃子,傻站在外麵做啥?快進來,娘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黍米餅!”母親抬起頭,看到他,臉上綻開慈愛溫暖的笑容,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父親也停下手中的活計,朝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煙葉熏得微黃的牙齒:“臭小子,又跑哪野去了?快過來搭把手,這鋤頭老子都快修不好了!”
一切都那麼真實。陽光的溫度,風的觸感,父母笑容裡的每一絲細節,甚至空氣中飄來的黍米餅的焦香……這都是他內心深處,在無數個廝殺的間隙,曾經一閃而過的、最深的渴望。
回家,平凡,安穩。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倦意湧上心頭。是啊,何必去管什麼天下興亡,什麼魔族入侵?就在這裡,陪著父母,過著簡單的生活,不好嗎?修煉之路荊棘密布,生死一線,他真的太累了……
他的眼神出現了刹那的迷離,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半步。
“南哥?你怎麼了?”記憶中父母的聲音還在呼喚。
但就在這一步即將落下的瞬間,他腦海中猛地閃過另一幅畫麵——南宮玥璃在他身前,被魔槍貫穿,血染衣袍;玄風長老從半空墜落,生死不知;邊境城牆下,堆積如山的士兵屍體,他們至死都望著家園的方向;還有那彌漫天地、吞噬一切的魔焰……
一股錐心之痛刺穿了那暖融融的迷霧!
眼前的“父母”笑容依舊,但那溫暖背後,卻仿佛隱藏著整個世界的重量,壓得他幾乎窒息。
他緩緩收回了腳步,眼中的迷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曆經滄桑後的清明與堅定。
他望著那兩道無比熟悉、令他無比眷戀的身影,深深地、貪婪地看了一眼,仿佛要將這幻境中的溫暖刻入靈魂深處。然後,他閉上眼,再睜開時,眸中已是一片磐石般的決然。
他對著“父母”,也對著自己的內心,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此景,此情,確是顧南心中所願,魂牽夢繞。”
“父母”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顧南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石交擊般的錚鳴:“然,天下未平,魔焰未熄,蒼生泣血,同道罹難!我顧南,豈能貪圖此間片刻安寧,獨善其身,棄身後萬千黎庶於不顧?!”
“此非吾鄉!此非吾道!”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