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州之地,邪祟橫行,鬼王噬淵,夢境籠罩,幾成人間鬼蜮。而遠在數千裡之外的皇都,卻依舊維持著表麵的繁華與寧靜,隻是這寧靜之下,是日益緊繃的暗流與那被無形之手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昭帝日漸憔悴,那碗“固本培元”的參湯飲得越發頻繁,眼神中的茫然與順從也愈發濃重。朝堂之上,軒轅道一係勢力愈發膨脹,忠直之臣或被排擠,或莫名遭貶,甚至暴斃家中。煌煌皇城,氣運金龍哀鳴,那纏繞其上的灰黑之氣已如實質般顯化,尋常修士皆可隱約窺見。
這一日,皇都之外,官道之上,一個身影由遠及近。
他身著粗布麻衣,腳踏草鞋,風塵仆仆,麵容普通得扔進人海便再難尋覓。唯有一雙眼睛,古井無波,仿佛看儘了滄海桑田,世間萬般變化皆不能使其泛起一絲漣漪。他腰間,隨意掛著一柄看似殘破的青銅斷劍。
正是王莽。
他步伐不快,卻每一步都仿佛丈量過土地,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守城的兵士見他衣著寒酸,本想嗬斥驅趕,但目光觸及他那雙眼睛時,卻莫名地心生寒意,仿佛被什麼洪荒凶獸盯上,竟不由自主地讓開了道路。
王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進了這座象征著天下權力中心的雄城。
他沒有去看那巍峨的宮牆,沒有去聽那市井的喧囂,他的目光,徑直投向了那氣運金龍最為哀戚、灰黑之氣最為濃鬱的核心——紫寰殿。
此刻,正是大朝會。
昭帝高坐龍椅,麵容僵硬,如同傀儡。軒轅道立於禦階之側,雖未言語,卻已是無冕之王。殿下百官,或諂媚,或惶恐,或麻木,或隱忍。
王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視了重重宮禁與守衛,直接出現在了那象征著至高權力的金鑾殿大門之外!
陽光被他的身影遮擋,在大殿內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
“何人膽敢擅闖金鑾殿!”侍衛統領又驚又怒,厲聲喝道,帶著甲士蜂擁而上。
王莽看也未看他們,隻是目光平淡地掃過殿內,最終落在了禦階之上的軒轅道身上。
“軒轅道,”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殿內所有的嘈雜,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玩弄權術,侵蝕帝心,汲取國運……你的遊戲,該結束了。”
軒轅道瞳孔微縮,他早已感知到王莽的到來,卻沒想到對方如此直接,如此……霸道!他肩頭的九色玄烏羽微微顫動,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王莽?你不在淵州尋你的機緣,來此作甚?此乃朝堂重地,豈容你放肆!”軒轅道聲音依舊平穩,卻暗中催動了布置在皇城的大陣。
“機緣?”王莽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這腐朽的王朝,這被蛀空的氣運,這億兆生民的怨念與恐懼……便是我的機緣。”
他緩緩抬起了手,握住了腰間那柄青銅斷劍。
“今日,我便以此城之血,洗刷這汙濁之氣,以證我道。”
話音未落,劍已出鞘!
並非璀璨的劍光,也非浩蕩的劍氣,那柄青銅斷劍之上,隻綻放出一股純粹到極致的、仿佛能斬斷時光、破滅萬法的——寂滅之意!
“阻止他!”軒轅道厲喝,皇城大陣瞬間啟動,無數金光鎖鏈自虛空中浮現,纏繞向王莽!殿內忠於軒轅道的修士、武將也同時出手,法寶、神通的光芒瞬間將王莽淹沒!
然而——
王莽隻是隨意地揮動了手中的青銅斷劍。
一道無形的波紋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