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雲起硬承受了王莽那融合了係統吞噬與神莽毀滅的背刺一擊，司命權柄被瘋狂掠奪，仙帝之軀瀕臨崩潰。但他那被家族鮮血染紅的雙眸，依舊死死盯著虛空中緩緩浮現的軒轅道本體。
“軒轅道！！！”他嘶吼著，燃燒著所剩無幾的本源與那被撕裂的宿命之力，如同撲火的飛蛾，悍然衝向了那個滅他滿門的罪魁禍首！
這一刻，沒有精妙的招式，沒有宏大的法則碰撞，隻有最原始、最瘋狂的以命搏命！時雲起放棄了所有防禦，將殘存的力量儘數化為攻擊，每一擊都帶著血親殞命的滔天恨意，帶著自身道途將儘的決絕！
軒轅道冷漠地看著他，眼中沒有絲毫波動，隻有一種俯瞰螻蟻垂死掙紮的漠然。
“以卵擊石。”
他甚至沒有動用混沌道噬，隻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聚著極致的混沌歸墟之意，對著狀若瘋魔衝來的時雲起，輕輕一點。
“噗——！”
如同氣泡破滅。
時雲起那燃燒著最後光輝的衝擊，在那根手指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他周身的護體仙光徹底湮滅，胸腹被洞穿一個巨大的、邊緣不斷被混沌侵蝕擴大的空洞，金色的仙帝之血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噴灑而出！
他體內那剛剛凝聚、尚未穩固的司命道果，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隨即布滿了裂痕，最終……徹底破碎！化作無數流光，消散於天地間。
他的修為，如同雪崩般跌落。仙帝、金仙、天仙……直至最後，連一絲靈力都感應不到，經脈儘碎，道基徹底被毀！
他像一塊破布般從空中墜落，重重砸在下方一片因大戰而化為焦土的廢墟之中。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力量、權柄、道途……乃至複仇的希望，都在這一指之下，煙消雲散。
而就在他意識模糊，即將徹底沉淪之際，他殘存的感官，卻被迫接收到了最後幾幕讓他靈魂都為之凍結的畫麵：
他看到，慕容白芷從那能量亂流中墜落的身影，被一道悄然出現的、屬於冥王信徒的灰色鎖鏈纏住，拖入了無儘的死亡陰影之中，最後一絲微弱的混沌氣息，徹底熄滅。
他看到，葉默被從地底挖出，那殘破的、蘊含著輪回印碎片的身軀，被噬魂仙尊那重新凝聚的混沌之軀貪婪地包裹、吞噬，最後一聲不甘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看到，邪求人墜落的廢墟被軒轅道隨手一擊，化為齏粉，連那微弱的佛魔之光，也徹底湮滅。
他看到了柳如煙那殘破的“屍體”被幾個低級魔修發現，身上的“係統”殘骸被粗暴地剝離，那曾經高傲的攻略者，最終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場。
紙族的文明之火在烏邪帝朝的反撲下搖曳欲熄，綾族的靈網被冥王死亡法則侵蝕得千瘡百孔……
所有他認識的，並肩作戰過的，寄予希望的……都死了，或者即將死去。
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哈哈……哈哈哈……
他想笑，卻發不出聲音，隻有血沫從嘴角不斷湧出。
恨？已經麻木了。
痛？早已超越了極限。
他隻覺得空，一種萬物皆寂、萬事皆休的巨大空洞感，吞噬了他的一切。
……
瘋丐殘生·塵世螻蟻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
在一處遠離修真戰火、卻同樣因天災人禍而凋敝的凡人城鎮角落，一個渾身汙穢、衣衫襤褸的身影，蜷縮在垃圾堆旁。
他頭發板結，沾滿泥汙，臉上布滿汙垢與尚未完全愈合的醜陋疤痕，眼神空洞呆滯，時而發出毫無意義的囈語和癡傻的笑聲。他的一條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彎曲著，那是墜落時摔斷的，無人醫治，已然廢掉。
他餓了，就跟野狗搶食，在垃圾堆裡翻找殘羹冷炙。
渴了，就爬到臭水溝邊啜飲汙水。
冷了，就蜷縮在破麻袋下瑟瑟發抖。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沒有人關心他的過去。鎮上的孩童會朝他扔石子，罵他“瘋乞丐”；酒肆裡的醉漢會拿他取樂，逼他學狗叫，換來幾聲銅板的施舍和更多的哄笑。
他仿佛真的瘋了。有時會對著天空手舞足蹈，喊著一些無人能懂的詞語——“宿命”、“輪回”、“混沌”……有時又會突然抱頭痛哭，嘶吼著“爹”、“娘”、“殺”……但更多的時候，他隻是呆呆地坐著，看著人來人往，眼神裡什麼都沒有，如同一個被掏空了靈魂的軀殼。
曾經的司命仙帝，執掌眾生宿命，言出法隨，神擋殺神。
如今，隻是一個苟延殘喘、渾噩度日、與野狗爭食的……瘋乞丐。
世界的劇變似乎與他再無關係。軒轅道是否完成了他的混沌歸一？冥王是否降臨？噬魂仙尊是否吞噬了一切？他都“不知道”了，或者說，他“無法”知道了。
他的世界，隻剩下這片肮臟的角落，和那無邊無際的、將他徹底淹沒的瘋狂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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