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之中,那已成人彘、僅剩軀乾與頭顱的時雲起,竟還未斷氣。劇痛與瘋狂燃燒著他最後的本能,他如同一條瀕死的蠕蟲,用頭頸與殘存軀乾的微弱力量,在泥濘與血汙中,一寸寸地、執著地蠕動,朝著軒轅道即將完全消散的虛影方向。
軒轅道察覺到了這微不足道的動靜,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回頭,想看看這殘渣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就在他回頭的刹那,時雲起用儘最後一絲氣力,猛地昂起頭,張開嘴,那沾滿汙泥和鮮血的牙齒,狠狠地咬向了軒轅道那纖塵不染的黑袍下擺!
“哢嚓!”他甚至連布料都未能咬破,隻是徒勞地留下了一道汙濁的牙印。
但這舉動,徹底激怒了軒轅道,或者說,讓他覺得受到了螻蟻的褻瀆。
“不知死活!”軒轅道眼中寒光一閃,甚至懶得用手,隻是意念一動。
“嗤——!”
一道無形的鋒刃掠過,時雲起的軀乾,自腰部以下,被齊腰斬斷!
腸子、內臟混合著更多的鮮血,“嘩啦”一下湧了出來,流淌在冰冷的土地上,熱氣在寒夜中形成白霧。他的上半身摔落在自己的臟腑之間,場景慘烈到無法形容。
然而,就在這絕對無法更糟的境地,時雲起卻突然停止了哀嚎和掙紮。
他仰麵躺在血汙與內臟之中,看著漆黑無星的夜空,發出了低沉而詭異的瘋笑:
“嘿嘿……嘿嘿嘿……軒轅道,你以為……我瘋了嗎?”
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
“不,我沒有瘋……不過,是你癡了。”他癡癡地笑著,眼中瘋狂與一種極致的清明詭異交織。
“嘿嘿!我想起來了……我是薑尚淵,司天監……第三代監正。嘿嘿!”他喊出一個古老而尊貴的名號。
但下一刻,他又猛地搖頭,表情痛苦而混亂:“不——!不對!我…,我叫時雲起。我爹娘……他們早就死了……是我,是我動用修習的禁術,逆轉陰陽,強行將他們……複活的。嘿嘿,我不是…,一個好人。”
他的話語如同驚雷,炸響在寂靜的夜空!
複活早已死去的至親,這是忤逆天道輪回的極致禁術!代價必然慘重到無法想象!
隨即,他的眼神再次變幻,充滿了無儘的威嚴與一種俯瞰天地的冷漠,聲音也變得宏大而空洞:
“我是連天道都恐懼的監正,軒轅道。軒轅道!死!!!”
他竟將自己的名字與軒轅道混淆,發出了最怨毒的詛咒!
魔尊臨世·吞噬蒼天
這極端混亂、蘊含了巨大信息量與悖逆執念的瘋語,仿佛觸動了冥冥中某個最危險的開關!
那散落在地上的、他的殘軀、鮮血、內臟,乃至那破碎的、曾被王莽掠奪又遭天意剝離的“司命”權柄碎片,以及他施展禁術複活父母所積累的、連天道都為之不容的萬古罪業……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被一股源自他靈魂最深處、連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掌控的禁忌力量引動,轟然沸騰、燃燒!
“轟隆隆——!”
漆黑的夜空,不再是軒轅道力量導致的黑暗,而是整個世界的天道法則在恐懼,在戰栗!無窮無儘的天罰劫雲彙聚,卻不敢落下,反而被一股從時雲起殘軀中升騰起的、純粹到極致的滅世魔氣所吞噬、同化!
他的殘軀在魔氣中重塑,卻不是恢複原狀,而是凝聚成一具更加恐怖、更加不可名狀的魔軀——由罪業、瘋狂、執念以及對天道的極致怨恨構成!他的氣息瘋狂飆升,瞬間超越了仙帝,超越了軒轅道,達到了一個連世界都無法承載的境地!
他不再是時雲起,也不再是薑尚淵,他是——滅天魔尊!
“天道?不過資糧!”魔尊發出震蕩諸天的咆哮,猛地張口一吸!
那漫天恐懼的天道法則,那彙聚的劫雲,竟如同長鯨吸水般,被他強行吞噬入腹!天空仿佛被啃掉了一塊,露出其後冰冷、虛無的宇宙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