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平台之上,星辰石碑的光芒徹底熄滅,隻留下那句“破障需寂滅星瞳”的意念餘音在時雲起識海中回蕩。平台儘頭,那被濃鬱煞氣與空間亂流封鎖的入口,仿佛一張吞噬一切的巨口,內裡傳來的無形凝視感愈發冰冷刺骨。
王莽縮在時雲起身後,牙齒都在打顫:“大、大佬……我感覺前麵有東西在盯著我們,渾身發毛……”
時雲起麵色凝重,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入口之後,並非單純的煞氣或妖獸,而是一種更加本質、更加危險的東西——一種凝聚到極致,蘊含著星辰破滅與萬物歸墟意境的法則顯化!那所謂的“寂滅星瞳”,很可能就是這種法則的具現體!
強行衝擊?以他如今的修為和對寂滅之道的理解,硬闖的成功率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是在那恐怖的寂滅意境下道基受損,甚至神魂湮滅。
放棄?退路已絕,上方是無窮無儘的陰影蜮蟲和蝕魂穀可能的追兵,葬星淵是他目前唯一的避風港和可能蘊含機緣之地。
就在他心念急轉,權衡利弊之際,識海深處,那許久未曾主動出聲的文抱一,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清朗的意念,緩緩響起:
“小子,運氣不錯,也夠倒黴的。”
時雲起心中一動,立刻以意念回應:“文前輩,您蘇醒了?前方那‘寂滅星瞳’是何物?該如何應對?”
文抱一的虛影在識海角落凝聚,比以往淡薄了許多,顯然上次對抗建木威壓和維持意念消耗巨大。他打量著外界那恐怖的入口,嘖嘖稱奇:
“寂滅星瞳……沒想到在這下界邊陲之地,還能見到這等東西。這並非活物,而是上古大能,很可能是某位執掌星辰與寂滅權柄的存在,在此地隕落或留下傳承時,其道韻與此地墜星的破滅法則結合,曆經萬古凝聚而成的一道考驗關卡。”
“考驗?”時雲起捕捉到關鍵詞。
“不錯。”文抱一點頭,“那石碑不是說了嗎?‘承星命,踏輪回,方可入星墟’。這星瞳,就是檢驗你是否具備這個資格的‘門衛’。它蘊含的寂滅意境,會直接衝擊你的道基和神魂,若你的‘道’不夠堅定,或者與星辰、輪回、寂滅無緣,瞬間就會化為飛灰。但若能承受住,甚至……從中領悟到什麼,那便是天大的機緣!”
文抱一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戲謔:“你小子身負輪回,又得了宙光星核的時空感悟,還煉化了帶有一絲建木生機的乙木造化訣,根基倒是勉強夠格。但這星瞳的寂滅之意極為純粹霸道,你之前領悟的那些,在它麵前恐怕隻是皮毛。”
“請前輩指點!”時雲起虛心求教。文抱一見多識廣,他的指點至關重要。
文抱一虛影撚著不存在的胡須,沉吟道:“硬抗是下策。你的輪回道基雖強,但畢竟修為尚淺,與這沉澱了萬古的寂滅之意正麵碰撞,吃虧的肯定是你。需知,寂滅並非純粹的毀滅,它亦是輪回的一環,是萬物終結亦是新生的起點。”
他目光似乎穿透了時雲起的識海,直視那入口後的恐怖:“嘗試去理解它,融入它。將你的輪回領域收縮,不再抗拒,而是模擬其寂滅的頻率。把你的神識,當作探入冰水的觸手,細細感受那星辰由璀璨走向暗淡,時空由穩定走向崩壞,萬物由生機走向死寂的整個過程。”
“記住,你的優勢在於‘輪回’。寂滅是終點,亦是起點。你的道,當能於寂滅中窺見一線生機,於終結處把握輪回之機。若你能在那純粹的‘滅’中,感悟到一絲屬於你的‘生’,便可破此障!”
文抱一的話語如同暮鼓晨鐘,敲在時雲起的心頭。他瞬間明悟!
之前他思考的是如何抵擋、如何對抗,卻忘了自身之道的根本——輪回,本就包容生死寂滅!
“我明白了,多謝前輩!”時雲起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的光芒,不再猶豫。
他對王莽沉聲道:“你在此平台等候,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靠近,全力催動固魂符護住己身。”
王莽雖不明所以,但見時雲起神色肅穆,重重點頭,退到石碑殘骸旁,盤膝坐下,將固魂符貼在眉心,全力抵禦周圍彌漫的煞氣餘波。
時雲起則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走向那煞氣與亂流封鎖的入口。
越是靠近,那股無形的凝視感就越發清晰,仿佛有一雙由無數破滅星辰組成的巨眼,正冰冷地注視著他,審視著他的靈魂。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光線被吞噬,耳邊仿佛響起了星辰崩滅的哀鳴和萬物凋零的歎息。
他停下腳步,就在那入口之前,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沒有撐開輪回領域防禦,反而將其徹底收斂,融入體內。他將自身神識,如同最纖細的絲線,小心翼翼地探入前方那片純粹的寂滅領域。
“轟——!”
仿佛一步踏入了冰冷的宇宙墳墓!
無窮無儘的死寂、虛無、終結之意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他的神識淹沒!沒有聲音,沒有光線,沒有溫度,隻有永恒的、令人絕望的“無”。他的神識如同暴露在真空中的水滴,迅速凍結、乾涸、崩解!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劇烈的痛苦從神魂深處傳來,比肉身受損強烈千百倍!那是道基被撼動,存在意義被否定的極致痛苦!
時雲起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微微晃動,但他死死咬住牙關,堅守著靈台最後一點清明,堅守著那空明的“本我”意誌!
他沒有反抗,而是按照文抱一的指點,努力去感受,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