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彌漫著未散的曖昧氣息與冰冷刺骨的殺意。時雲起已迅速穿戴整齊,麵無表情,隻是微微蒼白的臉色和緊抿的嘴唇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他強行將方才那荒唐一幕帶來的所有情緒波動——羞憤、荒謬、以及那一絲被詛咒催生的異樣悸動——儘數冰封於“本我”意誌之下,識海中那灰色光繭的躁動才被重新壓製下去。
霧清清也已起身,背對著時雲起,冰藍長裙不知以何種手段恢複如初,隻是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和周身愈發凜冽、卻隱隱夾雜著一絲紊亂的寒氣,顯示著她內心的滔天巨浪。她沒有立刻動手,並非不想,而是不能。方才那番“結合”,不僅僅是身體的糾纏,更導致她體內的“同心情蠱”與對方身上那詭異的情咒產生了更深層次的勾連。此刻若強行對時雲起下殺手,情蠱反噬之下,她自身也必遭重創,甚至可能道基受損。
一時間,兩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僵持。殺意與某種難以言喻的羈絆在沉默中交織。
“那個……大佬?霧……霧前輩?你們……談完了?”王莽小心翼翼的聲音從溶洞深處傳來,他探出半個腦袋,臉上寫滿了尷尬和八卦,手裡還緊緊捂著吳形的眼睛。
吳形掙紮著扒開王莽的手,小臉上滿是好奇和困惑,看看臉色冰寒的霧清清,又看看麵無表情的時雲起,歪著頭問道:“叔叔,你們不打了嗎?”
童言無忌,卻讓場間氣氛更加微妙。
時雲起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雜念,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恢複了以往的冰冷平淡,仿佛剛才什麼都未曾發生:“霧道友,看來我們暫時都奈何不了對方。”
霧清清霍然轉身,絕美的臉上寒霜密布,眼神如刀鋒般刮過時雲起:“閉上你的嘴!今日之辱,我霧清清必百倍奉還!”她聲音冰冷,但仔細聽去,卻能察覺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隨時恭候。”時雲起淡淡道,“不過眼下,我們似乎有更迫在眉睫的問題。”他目光掃向溶洞外,“追殺你的人,或者找我麻煩的人,恐怕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在這裡內耗。”
霧清清冷哼一聲,沒有否認。她潛入這片山脈自有要事,之前追殺時雲起搶奪土靈珠隻是順手,如今身中情蠱狀態異常,又與此人發生了這等關係,原計劃已被徹底打亂。外麵確實危機四伏。
王莽見狀,連忙拉著吳形走出來,打著圓場:“嘿嘿,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冤家宜解不宜結嘛……你看,咱們這也算……呃……共患難了?不如暫時合作,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
他這話說得自己都沒底氣。共患難?這“難”也太奇葩了點。
霧清清淩厲的目光掃向王莽和吳形,尤其在感受到吳形身上那若有若無的先天土靈氣息時,眼神微動,但最終還是化為一片冰冷。她沒說話,算是默認了眼下這詭異的局麵。
時雲起也不再廢話,直接道:“此地不宜久留。根據我之前推演,順著這條暗河下遊,或許能找到出口。霧道友意下如何?”
霧清清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帶路。”她雖不願與此人為伍,但理智告訴她,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而且,她需要時間弄清楚體內情蠱的異變,以及……如何解開與這混蛋的詭異聯係。
於是,一支成分複雜、氣氛詭異的四人小隊,在這地下溶洞中形成了。
時雲起走在最前,神識全開,警惕著前方未知的危險,同時暗中運轉功法療傷,並時刻壓製著識海中的情咒。青旗幌的道韻微微流轉,蒙蔽著眾人的氣息。
霧清清跟在他身後數步之遙,麵若寒霜,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但目光卻時不時會不受控製地掠過時雲起的背影,每當此時,她便會立刻厭惡地蹙起眉頭,強行移開視線,體內情蠱卻又會因此產生一絲微妙的悸動,讓她心煩意亂。
王莽牽著吳形走在最後,眼神在時雲起和霧清清之間來回瞟,臉上表情豐富多彩,顯然腦補了不少劇情。他壓低聲音對吳形說:“小子,看見沒?這就叫高手過招,殺氣都在眼神裡!咱們得機靈點,彆觸黴頭。”
吳形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手卻悄悄拉了拉王莽的衣角,小聲道:“王莽哥哥,那個漂亮姐姐……好像沒那麼凶了……”
王莽一愣,仔細看了看霧清清那依舊冰冷的側臉,沒看出什麼“沒那麼凶”,隻當是小孩子錯覺。
暗河通道曲折幽深,時而寬闊,時而狹窄,水中偶爾有散發幽光的怪魚遊過,帶來些許光亮。四人沉默地前行,隻有腳步聲、水聲和呼吸聲在洞中回蕩。
行至一處較為寬闊的河灘,時雲起突然停下腳步,抬手示意。
“前方有東西。”他低聲道。
眾人凝神望去,隻見前方河道拐角處,水麵上漂浮著大片大片的白色絮狀物,如同棉絮,正隨著水流緩緩蠕動,散發出一種甜膩中帶著腐朽的怪異氣味。
“是‘蝕靈棉絮’!”霧清清瞳孔微縮,語氣帶著一絲凝重,“這東西能無聲無息侵蝕靈力護罩,粘附生靈,吞噬神魂,極為難纏。數量如此之多,硬闖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