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內,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緩緩流逝。唯有眾人微弱的呼吸聲、洞外沼澤偶爾傳來的詭異聲響,以及霧清清調息時散發的絲絲寒氣,證明著此地的生機。
時雲起依舊昏迷,但他的意識卻並未完全沉淪。在青旗幌那蘊含多種大道本源的清涼氣流滋養下,在他自身不屈的求生意誌支撐下,他那破碎的識海深處,正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一些更深層、更禁忌的記憶碎片,伴隨著青旗幌傳遞的古老信息,以及他自身輪回萬劫的底蘊,被逐漸撬動、拚接……
他“看”到了一幅更加恢弘、也更加令人心悸的畫麵:
無數散發著煌煌帝威、形態各異的極道帝兵,如同受到無形召喚,從諸天萬界的各個角落,跨越無儘時空,彙聚向一個不可名狀、被無儘劫運與鬥爭之氣籠罩的龐大意誌——司命“訌殲”!而在司命身旁,還矗立著三道更加古老、更加晦澀、仿佛與宇宙同壽的模糊身影——始庭三老!以及,包括烏金玄在內的十三道散發著滔天帝威、氣息或霸道、或詭譎、或神聖、或邪惡的身影——十三帝尊!
四十四件極道帝兵環繞著他們,散發出璀璨奪目、足以照亮萬古蒼穹的光芒!風、火、水、土、雷、光、暗、時、空、生、死、命運、因果、殺戮、創造、毀滅……無數種大道的本源力量在這些帝兵上交織、共鳴,構成了一幅足以讓任何生靈心神崩潰的宏大景象!
這,便是司命一方如今掌握的力量!幾乎囊括了諸天萬界超過三分之二的大道權柄!
而這恐怖力量彙聚的唯一目的,並非為了統治,也非為了毀滅,而是——獻祭!
以四十四件極道帝兵為祭品,以其所蘊含的磅礴大道本源為柴薪,強行撕裂、吞噬、融合此方宇宙的根源——天道!
他們要的不是取代天道,而是將天道作為養料,作為坐標,作為迎接某個更加恐怖存在的橋梁!
畫麵陡然一轉!在那被撕裂的天道壁壘之外,是無儘的、冰冷的、充斥著最原始混沌與毀滅的兆萬光年之外的虛無!一尊無法用語言形容其龐大的、仿佛由無數世界殘骸與混沌氣流凝聚而成的混沌神魔,正睜開了它那如同超新星爆發般璀璨、卻又冰冷無情的眼眸!其名——軒轅道!注:此“道”非道路之道,而是其名號,代表某種終極的混沌法則)
司命、始庭三老、十三帝尊……他們所做的一切,竟是為了引渡這尊遠在兆萬光年之外的混沌神魔降臨此界!他們要以此方宇宙的天道為祭,換取軒轅道的降臨,屆時,整個宇宙的規則都將被重塑,萬物歸墟,重演混沌!而他們,則將作為迎接神魔的“功臣”,在新的混沌紀元中,獲得難以想象的地位與力量!
“轟——!”
這駭人聽聞的真相,如同億萬道雷霆同時在時雲起意識中炸響!即便他曆經萬劫,心誌早已堅如磐石,此刻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與……恐懼!
司命他們的野心,竟然瘋狂至此!他們不是在爭霸,不是在求道,而是要拉著整個宇宙為他們那瘋狂的信仰陪葬!
難怪他們要收集所有的極道帝兵!因為隻有集齊所有帝兵,才能完整地代表此方宇宙的所有大道,才能擁有足夠的力量和“資格”去獻祭天道,才能構建出足夠穩固的“橋梁”接引那尊名為“軒轅道”的混沌神魔!
而自己,身懷青旗幌,又擁有特殊的輪回道基,恐怕早已被司命視為必須清除的變數,或者……是那最終祭壇上,某種特殊的“點綴”?
強烈的危機感與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責任感或許還有兄長淵的期許),讓時雲起那微弱的神魂之火,燃燒得更加熾烈!他必須阻止他們!無論如何!
也就在他意識劇烈波動,接觸到這禁忌真相的刹那——
“嗡!”
他丹田內的青旗幌再次自主震動起來!這一次,並非輸送生機,而是旗麵上那代表“律道”與“大道微末)”的符文驟然亮起!一股無形卻帶著某種“秩序裁定”、“存在否定”意味的微弱道韻,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瞬間掃過整個洞穴,甚至穿透了出去,在沼澤上空一閃而逝!
這股道韻極其微弱,對於現實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然而,在某個不可知、不可測的至高維度。
那正操控著命運絲線,觀測著“養蠱場”進程的司命“訌殲”,其由劫運凝聚的意誌核心,猛地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紊亂!
那纏繞著時雲起與霧清清木偶的命運絲線,仿佛被什麼東西“乾擾”了一下,出現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斷點”!
司命那冰冷無情的意念波動了一下:
“嗯?……天道排斥?……律道波動?……來自……‘青旗’?”
“變數……乾擾增強……需加速清理……”
“通知烏金玄……優先清除目標‘時雲起’……必要時……可動用‘玄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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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沼澤洞穴內。
霧清清猛地睜開雙眼,冰藍眸子中閃過一絲驚疑!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體內那躁動的情蠱,竟出現了一刹那的凝滯!仿佛被某種更高層麵的“規則”力量強行撫平了一下!雖然隻有一瞬,但那感覺無比清晰!
她霍然轉頭,目光銳利地盯向依舊昏迷的時雲起!是他?還是那麵青旗?
王莽和吳形也被霧清清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霧前輩,怎麼了?”王莽緊張地問道。
霧清清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著時雲起,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看透。這個混蛋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竟然能引動如此詭異的力量?
而昏迷中的時雲起,在爆發出那一下微弱的律道波動後,意識再次沉淪下去,仿佛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但他的臉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點點,呼吸也略微平穩了一絲。
青旗幌靜靜地懸浮在他丹田,混沌的旗麵恢複了平靜。
洞外,沼澤的霧氣似乎更加濃重了,隱約間,仿佛有某種更加危險的氣息,正在被剛才那微弱的律道波動吸引,從沼澤深處緩緩蘇醒……
真相的沉重,遠超想象。
司命的目標,竟是獻祭天道,接引混沌神魔!
而時雲起,在無意間,似乎觸碰到了對抗這瘋狂計劃的、一絲微乎其微的可能。
前路,依舊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
但知道了敵人的最終目的,這場鬥爭,便有了更加明確和沉重的意義。
不再僅僅是為了個人的恩怨與超脫,更是為了這片天地間,那億萬萬尚且懵懂無知的生靈。
時雲起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一個堅定的信念,如同種子般,開始在他破碎的道基中,悄然生根。
阻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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