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的夜空,因烏金玄與玄羽令的離去而短暫恢複了平靜,但那無形的空間漣漪和帝兵威壓留下的恐懼感,依舊縈繞在每一位強者的心頭。
時雲起隨嚴北辰剛離開觀星閣,踏入司天監總部外圍的廊道,甚至還未不及喘息——異變,在絕對寂靜中驟然降臨!
沒有氣息,沒有威壓,沒有光芒,沒有聲音。
仿佛隻是一幀畫麵的突兀切換。
前一刻,廊道內燈火通明,陣紋流轉。
下一刻,所有的光、所有的聲音、所有的陣法靈機,乃至時雲起與嚴北辰自身的靈力波動、生命氣息,都在瞬間被某種無法理解的力量強行抹去!
不是黑暗,而是絕對的“無”!
不是寂靜,而是連“寂靜”這個概念都仿佛不存在的“空”!
時雲起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永恒的虛無,五感儘失,甚至連思考都變得遲滯、剝離。他隻能憑借與青旗幌、監正印那一點微弱的靈魂聯係,感覺到自身的存在。
嚴北辰同樣如此,他靈皇境的修為在這詭異的“空無”領域中,竟如同泥牛入海,發揮不出半分!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駭然與難以置信的神色。
在這片絕對的“空無”之中,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凝聚。
他沒有任何具體的形態,仿佛隻是一團不斷變幻、折射著周圍“空無”的人形輪廓。沒有麵容,沒有衣著,沒有性彆特征,甚至沒有固定的色彩,他隻是“存在”於此,卻比任何實體更加令人心悸。他,便是司命麾下十三帝尊之一,執掌“無”之概念的——無相仙!
無相,無本,無源。其存在本身,便是對“存在”的否定。
無相仙甚至沒有“看”向嚴北辰,那變幻的輪廓微微轉向時雲起的方向。沒有殺意,沒有情緒,沒有任何可以被感知的波動。
他隻是,抬起了那模糊不清的“手”。
然後,對著時雲起,輕輕一“拂”。
沒有能量衝擊,沒有法則碰撞。
時雲起隻感覺到,一種最根本、最徹底的“抹除”之力,作用在了他的“存在”之上!
他的肉身,從指尖開始,如同被橡皮擦去的字跡,無聲無息地化為虛無。他的經脈、丹田、識海……他苦修而來的靈力、輪回萬劫鑄就的道基、青旗幌的守護道韻、監正印碎片的秩序星輝……所有的一切,在這“無”之概念麵前,都失去了意義,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湮滅!
“不——!”嚴北辰目眥欲裂,卻連聲音都無法在這片空無領域中傳出,他拚命催動力量,卻如同在真空中揮拳,毫無著力之處。
時雲起的意識在飛速消散,他看到了王莽驚恐的臉,看到了霧清清清冷的眸子,看到了吳形純淨的笑容,看到了兄長淵)那深邃而帶著期許的目光……最後,是一片無儘的、冰冷的黑暗。
他的身體徹底化為虛無,連一絲塵埃都未曾留下。
他的氣息,從這片天地間被徹底抹去。
時雲起,死了。
死得如此乾脆,如此徹底,在一位執掌“無”之概念的帝尊麵前,連掙紮的資格都沒有。
那本《蝕契血書》從虛無中跌落,被無相仙那模糊的“手”接住。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身形便開始緩緩淡化,準備帶著血書融入這片空無,仿佛隻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嚴北辰絕望地看著這一切,渾身冰涼。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否也會在下一刻被隨之抹除。
就在無相仙即將徹底消失,時雲起的存在痕跡即將被徹底遺忘的刹那——
異變,超越了所有人理解的範疇,悍然發生!
“嗡——!!!”
一聲並非來自物質世界,而是源自法則層麵、因果層麵、乃至敘事層麵的宏大震鳴,猛然炸響!
整個玉京,不,是整個輪回大千世界,乃至其關聯的雲夢界、星核域、萬獸大陸、文運界、武神界,這六個至高世界的本源法則,在這一刻,都為之劇烈震顫!
無相仙那即將淡化的身影,猛地凝滯!他周身那絕對的“空無”領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劇烈地蕩漾、扭曲起來!仿佛有一種更加根本、更加底層的規則,強行介入了此地,否定了他的“無”!
緊接著,在時雲起剛剛化為虛無的位置,一點純粹到極致、仿佛蘊含萬物起始與終結的“光”,憑空亮起!
那光並非照亮黑暗,而是直接定義“存在”!
光芒中,一道身影緩緩凝聚。並非時雲起,而是一位身著玄奧監正袍服,麵容與時雲起有七分相似,卻更加古老、威嚴,眼神中帶著算儘蒼生的淡漠與無儘疲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