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總部,那回蕩著法則震鳴的廊道內,死寂般的氛圍尚未完全散去。時雲起站在原地,指尖下意識地撫過自己的胸口,那裡仿佛還殘留著被徹底抹除的冰冷觸感,但蓬勃的心跳與真實的體溫又在提醒他,他“活”著。
薑尚淵最後那耗儘殘魂之力、逆轉現實的救贖,如同一柄重錘,砸碎了他心中最後一絲僥幸。這不是遊戲,不是試煉,而是真正你死我活、關乎億萬生靈存亡的戰爭。敵人是執掌概念、手持帝兵的帝尊,是意圖喚醒混沌之卵、葬送六界的瘋狂之徒。
“走!”時雲起的聲音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沙啞,卻更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他看向臉色依舊蒼白的嚴北辰,“現在,立刻去皇史宬!”
嚴北辰從巨大的震撼中強行回過神來,他深深看了時雲起一眼,此刻再無任何試探或猶豫。薑尚淵的現身與無相仙的敗退或者說被逼退),已經足夠說明一切。時雲起,是三代監正選定的破局之人,是司天監乃至大昭必須傾力保住的關鍵!
“跟我來!”嚴北辰當機立斷,不再走常規路徑,而是直接引動司天監內部的緊急傳送陣紋。一道微光閃過,兩人身影消失在廊道中。
……
幾乎在兩人傳送離開的下一秒。
回春堂內,白暮軒轅道)輕輕“咦”了一聲,眉梢微挑,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
“倒是果決。看來‘死’過一次,確實能讓人成長得快些。”他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空間,落在了那座存放著王朝典籍、氣象森嚴的皇史宬上。
“皇史宬……‘禹貢’古碑……山河社稷圖殘片……”他喃喃自語,嘴角那抹戲謔的笑意始終未曾消散,“薑尚淵倒是會選地方,將那東西藏在最講求‘正統’與‘曆史’之地,借助龍脈文運溫養,難怪能避開司命這麼多年的搜尋。”
他並不擔心時雲起能否找到殘片。在那位小蟲子經曆生死,靈魂與“現實錨點”產生更深共鳴後,找到同為錨點碎片的山河社稷圖殘片幾乎是必然。他更好奇的是,當時雲起拿到殘片後,下一步會如何走?是立刻前往皇陵地宮,還是另有謀劃?
“朔月之夜……還有三日。”軒轅道計算著時間,“足夠一些藏在陰溝裡的老鼠,聞到味道趕過來了。”
他很好奇,司命在接連損失烏金玄未能得手)、無相仙疑似吃虧)之後,還會派出怎樣的棋子?那位一直隱藏在皇陵地宮深處,維係著“蝕心之契”核心的“老鬼”,又會不會被提前驚動?
“這盤棋,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他為自己重新斟滿一杯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平凡的麵容,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清晰映照著這方天地的風雲變幻,帶著亙古不變的冷漠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
皇史宬深處。
時雲起與嚴北辰的身影在一座布滿塵埃的偏殿中浮現。這裡並非皇史宬的核心藏書區,而是一處存放前朝石刻、碑文拓片的地方,少有人至。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紙墨與石頭的氣息。
“根據血書記載,‘禹貢’古碑就在這座‘碑林殿’的最深處。”嚴北辰壓低聲音,神識警惕地掃過四周,“雖然本官以巡查古籍的名義帶你進來,但皇史宬本身亦有陣法守護,不可大意。尤其是那‘禹貢’古碑,據傳與上古地脈山川圖有關,本身或有靈異。”
時雲起點頭,他丹田內的監正印碎片此刻正發出清晰而穩定的共鳴,指向殿宇深處某個方向。他甚至不需要嚴北辰指引,便能感受到那股與他同源、卻更加厚重、承載著山河氣息的波動。
兩人避開幾處隱晦的警戒禁製,快速穿行於高大的石碑之間。這些石碑上刻滿了古老的文字與地圖,記錄著王朝疆域的變遷、山川河流的走勢,仿佛一部部沉默的史書。
終於,在碑林殿的最內側,他們看到了一麵巨大的、色澤青黑、表麵布滿天然紋理的石碑。碑身古樸無華,並未刻有任何文字,唯有頂部以古老的蟲鳥篆文銘刻著兩個大字——“禹貢”!
就是它!
時雲起能感覺到,監正印碎片的共鳴在此地達到了頂峰!那山河社稷圖的殘片,就藏於此碑之下!
他走上前,手掌輕輕按在冰涼的石碑表麵。這一次,他不再需要任何鑰匙,體內那經過死亡洗禮、與“現實錨點”深度綁定的靈魂與道基,自然而然地與石碑產生了共鳴。
嗡……
“禹貢”古碑微微震動起來,表麵的天然紋理仿佛活了過來,如同水波般流轉。緊接著,石碑底座與地麵接觸的地方,一圈柔和厚重的土黃色光芒亮起,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由光芒構成的門戶,悄然出現!
門戶之後,並非地穴,而是一片朦朧的、仿佛由無數山川地脈虛影構成的微小空間!空間中央,一塊巴掌大小、非絹非帛、色澤混沌、其上自然浮現著不斷變幻的山河脈絡的殘破圖卷,正靜靜懸浮著,散發出浩瀚而古老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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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社稷圖殘片!
時雲起心中激動,正要邁步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