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工資的日子，對於林小偉、王小虎、張強、王海這幾位剛步入社會或半隻腳踏入社會）的年輕小夥兒來說，不啻於一場小型節日。腰包暫時鼓起，足以撫慰連日在學業、工作和實習中積攢的疲憊。哥幾個在微信群裡一呼百應，目標直指那家煙火氣十足、物美價廉的“老地方”燒烤攤。
郝明照例在群裡發了個“兄弟們吃好喝好，賬單記我名下畫餅）”的土豪表情包，然後再次投身家族企業的“水深火熱”之中。眾人早已習慣，紛紛回複：
“明哥，你這餅畫得是又大又圓啊！”王小虎，天津話）
“郝明同誌，你的精神與我們同在！”林小偉）
“得，又剩咱幾個貧下中農自個兒樂嗬了。”張強，東北腔）
“莫得事，等他回來再狠狠宰他一頓！”王海，四川口音）
傍晚，燒烤攤支棱起來，炭火熊熊，肉串、板筋、雞翅在鐵架上滋滋作響，香氣混合著煙火氣，勾得人饞蟲大動。冰鎮啤酒一箱箱搬上來，瓶蓋開啟的“啵啵”聲此起彼伏，宣告著今晚不醉不歸的基調。
“來！為了咱們順利拿到工資！為了……為了明天還能順利拿到工資！更為了咱們堅不可摧的革命友誼！走一個！”王小虎率先舉起酒杯，天津話裡洋溢著豪邁與喜慶。
“乾杯！”四個玻璃杯重重撞在一起，金黃色的液體晃蕩出來，映照著幾張年輕而興奮的臉龐。
林小偉今天心情極佳，新接的片尾曲錄製進展順利，加上李薇出差前那個甜蜜的吻還在心頭縈繞，他特意沒開車，決定放縱一回。幾杯冰啤酒下肚，平日裡那份沉穩稍褪，屬於年輕人的跳脫和話癆屬性開始顯現。
張強擼了一大口羊肉串，含糊不清地吐槽：“這劇組太狗了，角色都是有點自黑，”
王海立刻用川普接上：“就是噻，天天拍戲腦殼發昏！那個導演，意見比牛毛還多，一會兒要高端大氣上檔次，一會兒要低調奢華有內涵，我看他龜兒自己都不曉得要啥子！還是跟到兄弟們喝酒擺龍門陣巴適！”
王小虎更是打開了話匣子，把在劇組跑龍套，如何被導演要求“解放天性”演繹“豬頭小隊長”，如何揣摩“猥瑣中帶著一絲愚蠢，愚蠢中透著一抹執著”的心路曆程，添油加醋、手舞足蹈地演繹了一遍，逗得眾人前仰後合，林小偉更是差點把嘴裡的啤酒噴出來。
林小偉也分享了自己接到新片尾曲工作的喜悅，以及一點點麵對專業錄音設備的緊張，引得兄弟們紛紛舉杯鼓勵：“小偉，就你這嗓子，這顏值，出道即巔峰！”“就是，以後火了彆忘了兄弟們！”
兄弟幾個邊吃邊喝，互相吐槽著工作中的奇葩見聞，回憶著大學時代的糗事趣聞，氣氛熱烈得幾乎要把燒烤攤的棚頂掀翻。不知不覺間，腳邊的空啤酒瓶已經堆成了小山。
酒足飯飽，王小虎打著響亮的酒嗝，紅光滿麵地提議：“哥……哥幾個，咱……咱這身上一股子燒烤味兒，黏糊糊的。咋樣？去……去泡個澡唄？解解乏，醒醒酒，順便把這一身煙火氣給涮嘍！”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全票通過。於是，四個勾肩搭背、步履蹣跚的醉漢，浩浩蕩蕩地轉向附近一家門麵頗大的“碧水雲天”洗浴中心。
一踏入浴區，熱浪裹挾著濕氣撲麵而來，眼前白茫茫一片，能見度極低。巨大的中央熱水池如同一個小型溫泉，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蒸汽繚繞，宛若仙境……或者說，在某個醉漢眼裡，變成了彆的什麼景象。
王小虎眯著醉眼，迷迷瞪瞪地往裡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舌頭都捋不直了：“我……我滴個親娘誒……這……這哪是澡堂子啊……這分明是闖了閻王爺的殿了！你們看內大池子……咕嘟咕嘟冒熱氣……那……那不是油鍋是啥？旁邊……旁邊內長條凳子上，白毛巾一蓋，小鬼兒正給人扒皮呢！哎呦喂！”
張強雖然也喝得暈乎，但尚存一絲理智，趕緊拍他後背：“哎哎哎！虎子！醒醒！啥玩意兒油鍋扒皮的！那是熱水泡池！那邊是搓澡的床位！你看清楚咯！”
王小虎使勁晃了晃腦袋，定睛再看，似乎……是那麼回事？但他酒勁正酣，那股子“誰也不服”的勁兒上來了，梗著脖子：“誰……誰怕誰啊！俺老王啥……啥場麵沒見過！”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池邊，看著那“翻滾的油鍋”，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或許是想起電視裡遊泳運動員的英姿，想也沒想，膝蓋都沒打彎，直接挺地就朝前撲去，想來個“猛虎入海”！
“噌——！”
“噗通！咕嘟咕嘟咕嘟……”
想象中的優美入水姿勢完全沒有出現！他是上半身直接拍進了水裡，腳丫子還在池岸上翹著，腦門兒更是“梆”一聲磕在了池子邊緣！整個人像根失去控製的原木，直挺挺地栽進池中，當場就嗆了好幾口富含礦物質以及可能還有前人腳泥）的“洗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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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嘔……”王小虎狼狽不堪地從水裡冒出頭，劇烈地咳嗽著，隻覺得一股混合著濃烈消毒水味兒和……某種隱約的、難以形容的“陳年精華”氣息直衝天靈蓋，“這……這啥味兒啊！比俺們劇組那道具血包還衝！”
他暈頭轉向地在溫暖甚至有點燙）的水裡撲騰著，酒精讓他的思維開始發散：“這……這裡頭……這麼暖和，有沒有養魚啊？摸……摸條魚晚上回去燉湯……”於是他閉著眼，開始在池底瞎摸索起來，東一抓，西一撈。
摸著摸著，他感覺手感不對了。抓到一個……圓滾滾、滑溜溜、隔著水波還挺有彈性的“物件”？
“誒？摸著個……王八蓋子？這……這洗浴中心還養王八？嘿……還挺圓乎，肉乎乎的……”他嘴裡嘟囔著，手下意識地又用力捏了捏，還好奇地搓了搓。
就在這時，他前方不到半米處，“嘩啦”一聲水響，一個人猛地從水裡站了起來，帶起一片水花。緊接著，“啪”的一聲脆響！一個濕漉漉、帶著水漬的巴掌就結結實實地扇在了王小虎的後腦勺上！
伴隨著的是林小偉又氣又笑、幾乎破音的怒吼：“王小虎！！你他娘的不老老實實泡澡，你摸我屁股乾什麼呢？！還王八蓋子？！我看你像個王八！！”
王小虎被這一巴掌打得有點懵，抬起醉眼朦朧的臉，看著眼前怒氣衝衝、臉頰不知是羞是燙還是氣得通紅的林小偉，再低頭看看自己還停留在對方臀部的“鹹豬手”……
整個浴池先是一靜，落針可聞。隨即，站在池邊剛準備下水的張強和王海，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幾乎要把屋頂掀翻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我去！虎子！你……你小子行啊！摸魚摸到偉哥的‘重點保護區’去了？！”
“王八蓋子？！哈哈哈哈！笑死老子咯！小偉，他說你是千年老鱉！哈哈哈哈！哎喲我的肚子！”
就連旁邊幾個正在泡澡的大爺也忍不住憋著笑，肩膀一聳一聳的。
林小偉看著還在發懵、似乎沒搞清楚狀況的王小虎，簡直是哭笑不得，一把將他從水裡拎起來：“趕緊給我滾上來醒醒酒吧你！再摸下去，下次你是不是該抱著搓澡師傅的腳丫子當豬蹄啃了？！”
哥幾個泡舒服了，蒸透徹了，又互相搓掉了二兩泥主要是張強和王海負責把快睡著的王小虎搓了一層皮），一直到後半夜，才神清氣爽至少大部分人是）又筋疲力儘地陸續從洗浴中心出來，互相道彆，各回各家。
然而，對於王小虎同誌來說，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他拖著依舊有些發軟的雙腿，帶著一身沐浴露的清香掩蓋了之前的酒氣），暈乎乎地摸回了家。
鑰匙插進鎖孔，轉動，門開了。客廳裡隻亮著一盞昏暗的小燈，蔡曉雯正抱著胳膊坐在沙發上，麵沉似水，眼神跟兩把淬了冰的小刀子似的，咻咻地往他身上紮。
“寶……寶貝兒……我……我回來了……”王小虎心裡咯噔一下，酒徹底醒了一半，舌頭又開始打結。
蔡曉雯沒說話，隻是用那雙“要吃人”的眼睛，上下掃描著他。隻見王小虎頭發濕漉漉地耷拉著，臉色潮紅，身上衣服也是亂七八糟的，帶子係得歪歪扭扭，關鍵是……褲腿空蕩蕩的，裡麵似乎……啥也沒有？
“進屋。”蔡曉雯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聲音冷得能凍住空氣。
王小虎乖乖地，幾乎是挪著步子進了客廳。
“把衣服脫了。”蔡曉雯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
“啊？媳婦兒，這……這剛洗完……”王小虎還想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