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十幾米，眼睛才勉強能睜開點，但還火辣辣的。他揉著眼睛，心裡正罵街呢，忽然聽見對麵有人招呼：“哎！哥們！過來看看啊！好東西！過來看！”
王小虎虛糊著眼，隱約看見對麵地攤上有個人在朝他招手。他以為老板是看他揉眼睛，以為他在看那邊呢。心裡好奇：這老板賣嘛的？怎麼還圍了一堆老頭？
他湊過去，擠進人堆。隻見攤子中間擺著一個小巧的黑色塑料盒子，上麵插著幾根天線，旁邊連著一台巴掌大的小黑白電視機屏幕也就比煙盒大點）。地上立著個硬紙板，上麵用紅筆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大字：量子衛星機頂盒！一次性購買，永久觀看！流暢接收全球8000+電視台！
老板是個油頭粉麵的小年輕，唾沫橫飛地吆喝著：“走過路過彆錯過啊！高科技！量子衛星！告彆有線電視！告彆網絡限製！想看嘛看嘛！有男有女！有山有水！有好節目！回家半夜自己偷偷看去吧！嘿嘿！哎呀，我都不好意思細說！”他擠眉弄眼，暗示意味十足。
圍觀的幾個老頭聽得眼睛發亮，呼吸都急促了。一個老大爺顫巍巍地問：“真……真能看外國台？帶……帶色的那種？”
“那必須的！”老板拍著胸脯，“八千個台！嘛沒有？包您滿意！過了這村沒這店！”
“買！給我來一個！”“我也要！”幾個老頭爭先恐後地掏錢。
王小虎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介是嘛玩意兒？這不就是天津以前流行的那種“大鍋蓋”衛星天線）的迷你乞丐版嗎？還量子衛星？糊弄鬼呢！傷風敗俗！他心裡鄙夷，但聽著老板那極具煽動性的描述，尤其那句“半夜自己偷偷看”，再看看那幾個老頭紅光滿麵的樣子……王小虎那顆“好奇”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他咽了口唾沫，指著那玩意兒問老板：“多……多錢？”
老板伸出仨手指：“原價998！今天特惠，298！跳樓價！就剩仨了！”
298？！王小虎心裡的小算盤又開始劈啪作響：永久免費看八千個台？還有“好節目”？比有線電視便宜多了！值！太值了！剛才被坑的陰霾一掃而空！
“給我來一個！”王小虎豪氣乾雲，掏出錢包，“趕緊的！給我裝上！快點！我著急走！”
老板手腳麻利地把那個“量子機頂盒”和小電視塞進一個簡陋的塑料袋，收了錢，還不忘叮囑：“回家接上電就能看！信號杠杠的！”
王小虎接過袋子，感覺接過了通往新世界大門的鑰匙！打車？必須打車！等不及擠公交了！他攔了輛出租，一路催促司機快點，心早就飛回了家。
“親愛的！親愛的！嘿嘿嘿嘿！”王小虎一進門，就獻寶似的舉著那個塑料袋，臉上洋溢著撿到寶的笑容，衝他那個漂亮對象嚷嚷，“快！快把窗簾都拉上！嚴實點！”
他對象正敷著麵膜，被他這風風火火的架勢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恢複平靜，用一種看二逼的眼神看著他：“你又上嘛惡當了？買的嘛玩意兒？”她太了解王小虎了，這表情，這興奮勁兒，準沒好事！
王小虎顧不上解釋，把塑料袋往沙發上一倒，拿出那個“量子機頂盒”和小電視：“好東西！絕對好東西！快！把被子拿來！快點！快點的！咱倆一起看！”
他對象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但還是拿來了毯子。王小虎手忙腳亂地接上電源就一根usb線），把小電視打開。屏幕上瞬間出現一片……密集的雪花點，伴隨著“沙沙沙”的噪音。
王小虎信心滿滿，開始拿著那個簡陋的遙控器就幾個按鈕）對著“量子機頂盒”和小電視一通狂按，嘴裡念念有詞：“調台！調台！8000個呢！肯定有！”
他對象裹著毯子，看著王小虎跟跳大神似的對著那堆破塑料忙活，小電視屏幕上始終是那一片永恒不變的雪花點，還有那單調的“沙沙”聲。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
“王小虎！”他對象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扯下麵膜，露出那張漂亮但此刻充滿怒氣的臉，“你嘛意思？？？介就是你買的好東西？？？好麼！兩個人裹著毯子坐沙發上，看了一個多小時雪花？？？你是把冬天買來了撒嗎）？！”
“哈哈哈哈！”巷子口，聽王小虎講到這裡的眾人再也憋不住了，集體笑瘋！王海拍著大腿，川普都笑變形了：“看雪花！哈哈哈哈！虎子！你娃硬是要得！花三百塊買了個雪花發生器嗦！浪漫！太浪漫咯！”
林小偉笑得直抹眼淚：“虎子！你這‘量子衛星’，接收的是宇宙背景輻射吧？沙沙聲是宇宙大爆炸的回響？”
王小虎被眾人笑得有點掛不住，梗著脖子辯解：“你們懂嘛！介是普通的雪花嘛？這不是！”他深吸一口氣，模仿著某種深沉而玄奧的語氣，對著空氣仿佛在對他對象解釋）：“介是雪花嘛？不！介是宇宙誕生時的餘暉……我們正在聆聽創世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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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哈哈哈哈！宇宙餘暉！！”
“聆聽創世低語？！虎子！你介口才不去當詩人白瞎了！”
“我滴媽！我終於明白虎子這漂亮對象是咋騙到手的了！全靠這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啊！”
眾人笑得東倒西歪，連林小滿都笑得蹲在了地上。王小虎那副煞有介事、用“宇宙餘暉”解釋雪花電視的樣子，簡直成了年度最佳喜劇片段！
王小虎自己也有點繃不住了，但還是努力維持著“最後的倔強”，模仿著當時對象的反應：“她一聽這個，直接就炸了！麵膜都氣飛了！撲上來就薅我頭發！一邊薅一邊罵：‘王小虎！你就作吧你！你有倆糟錢不知道自己叫嘛了！竟上這惡當！給人家要飯的還落個好呢！你倒好！三百塊買了個雪花機！還宇宙餘暉！我讓你餘暉！我今天非得給你這幾嘬毛給你薅下來。。”
他揉著並不存在的頭發，一臉“心有餘悸”：“哎呦！這倒黴娘們兒哎！下手忒狠！我連忙說：‘哎呦！打住打住！我不跟你說了！你不懂！’”
眾人異口同聲地學著他的腔調接茬：“你不懂這件裝置藝術！你不懂這個！！”
“哈哈哈哈！”笑聲再次響徹夜空。
王小虎攤攤手，一臉無辜：“對！我就是這麼說的！結果她更氣了！差點沒把我連人帶‘量子餘暉’扔出去！唉！你們說，我容易嗎我？想淘換個寶貝，咋就這麼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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