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王家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中。王掰掰胳膊上貼著創可貼,坐在沙發上生悶氣,嘴裡不停地罵罵咧咧“劉老蔫兒不是東西”。王小虎他媽王大娘則一邊給老頭子煮雞蛋滾淤青胳膊上的),一邊數落:“多大歲數了!還打架!也不嫌丟人!瞧把虎子給連累的!”王小虎則蔫頭耷腦地坐在小板凳上,努力清洗著自己頭發裡、衣服上頑固的煙灰和煙油味,心裡哀嚎:我招誰惹誰了?!
王掰掰越想越氣,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牌桌上輸贏可以不計較,但薅頭發之仇雖然他薅贏了),當眾丟臉之恨,必須得有個說法!可讓他自己去找劉大爺?那肯定還得打起來!
就在王掰掰憋得難受時,他的目光落在了旁邊蔫頭耷腦、正用刷子跟頭發裡煙油搏鬥的兒子王小虎身上。小眼睛滴溜溜一轉,一個“絕妙”的主意湧上心頭。
“虎子!”王掰掰清了清嗓子,努力擠出一個“慈祥”的笑容。
王小虎嚇得一哆嗦,刷子差點戳進鼻孔:“爸……嘛……嘛事兒?”
“過來過來!”王掰掰招招手,“爸跟你商量個事兒。”
王小虎警惕地挪過去。
王掰掰變戲法似的從褲兜裡摸出兩塊包裝鮮豔的——大大泡泡糖!還是西瓜味的!他把泡泡糖在王小虎眼前晃了晃,帶著誘哄的語氣:“幫爸跑個腿兒,去隔壁樓,給劉老蔫兒……咳咳,給你劉大爺遞個話。”
王小虎看著那兩塊久違的泡泡糖,咽了口唾沫,但想起劉大爺那陰沉的臉色和他爹的“前科”,警惕地問:“遞……遞嘛話?”
“你就說,”王掰掰壓低聲音,一臉鄭重,“冤家宜解不宜結!為把牌傷了和氣,不值當的!下個禮拜天,上午十點,藍天大眾浴池,我請他泡澡!有什麼話,池子裡說!赤誠相見!把這事兒徹底了iao)了!”
王小虎一聽是傳話,還是去死對頭家,小胖臉皺成了苦瓜:“爸……這……這能行嗎?劉大爺能信?再說……就兩塊泡泡糖……”他覺得自己這“傳話大使”的身價被嚴重低估了!
王掰掰眼睛一瞪:“怎麼不行?!兩塊泡泡糖還少?!你當你爹開銀行的?!趕緊去!彆墨跡了,好麼!你再墨跡墨跡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快去!辦好了,回頭讓你媽給你烙韭菜盒子!”他又祭出了美食誘惑。
王小虎看著親爹不容置疑的眼神,再看看那兩塊散發著誘人甜香的泡泡糖,以及腦海中浮現的香噴噴的韭菜盒子……內心掙紮了零點一秒,果斷接過了泡泡糖!
“行!爸!您瞧好吧!”王小虎胸脯拍得山響,瞬間恢複了“精英級胡同串子”的自信!不就是傳個話嘛!他王小虎,擁有長達五年“竄老婆舌頭”、成功“挑和散”六對兩口子離婚的輝煌戰績!區區傳話,毛毛雨啦!
他揣好泡泡糖,雄赳赳氣昂昂地出門了,仿佛奔赴的不是龍潭虎穴,而是光榮的使命。
二十分鐘後,王小虎站在了劉大爺家門口。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領雖然上麵還有煙油漬),鄭重地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劉大爺頂著一塊紗布蓋著被薅禿的那塊頭皮),臉色陰沉地出現在門口,一看是王小虎,眉頭皺得更緊了:“虎子?嘛事兒?”
王小虎堆起最“誠懇”的笑容,雙手奉上那兩塊西瓜味大大泡泡糖,聲音洪亮,字正腔圓:
“劉大爺!我爸說了!冤家宜解不宜結!為把牌傷了和氣,太不值當了!下禮拜天!上午十點!藍天大眾浴池!他請您老泡澡!赤誠相見!有什麼話,池子裡說!把這事兒徹底了iao)了!這泡泡糖,我爸的一點心意!請您笑納!”
劉大爺看著那兩塊廉價的泡泡糖,又看看王小虎那張努力表現得“真誠”的胖臉,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沉默了幾秒,眼神複雜地變幻著,最終,一把抓過那兩塊泡泡糖,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哼!告訴你爹!我等著他!池子裡見!誰不去誰是孫子!”
“砰!”門關上了。
王小虎站在門外,摸了摸鼻子,看著手裡空空如也泡泡糖送出去了),又想想劉大爺那聲“孫子”……感覺這傳話任務,好像完成了,又好像埋下了更大的雷?
他撓了撓還殘留著煙油味的頭發,嘴裡嘀咕著:“赤誠相見?池子裡了事兒?這倆老頭……不會在澡堂子裡打起來吧?”他眼前仿佛已經浮現出藍天大眾浴池裡,兩個光屁股老頭在水汽氤氳中互相薅頭發、搓澡巾亂飛的“壯觀”景象……
王小虎打了個寒顫,趕緊甩甩頭,把這個可怕的畫麵驅散。他揣著對韭菜盒子的憧憬和對未來澡堂風雲的隱隱擔憂,晃悠著朝家走去。藍天大眾浴池的談判或者說,決戰?),就此定下了基調。津城老少爺們兒喜聞樂見的“澡堂風雲”,即將拉開它荒誕又充滿煙火氣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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