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林小滿抱著招財，正盤腿坐在沙發上，跟著電視裡喜羊羊的“我一定會回來的”片尾曲搖頭晃腦呢。家門“哢噠”一響，她下意識扭頭望去，頓時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小嘴張成了o型，眼睛瞪得溜圓，懷裡的招財也好奇地探出毛茸茸的小腦袋，湛藍的貓眼裡充滿了對兩腳獸行為藝術的費解。
隻見門口的林小偉，如同剛從某個抽象派油畫顏料桶裡爬出來！頭發淩亂地翹著幾根，臉上、脖子上、胳膊上，花花綠綠一片狼藉！模糊的藍色線條勾勒出奇形怪狀的輪廓——胳膊上疑似一條掙紮的龍或者蚯蚓？），胸口隱約可見幾個像素風的小人端著槍姿勢歪斜），小腿上更是糊著一大團糾纏的線條，像貪吃蛇又像食人花打架！汗水混合著暈染開的廉價圓珠筆油墨，在他皮膚上形成了一種極其後現代、極其狂野的“人體彩繪”，散發著淡淡的油墨味和汗味。
“你……你……”林小滿指著哥哥，憋了半天，終於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哥！你……你這是去澡堂子還是去當人體畫布了？！哈哈哈哈！招財快看！哥哥變成藝術品了！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後合，懷裡的招財被她顛得“咪嗚”抗議，薯片碎屑噴了一沙發。
林小偉一臉生無可戀，臊眉耷眼地換鞋進屋，感覺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過。他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沒好氣地嘟囔：“笑屁笑！還不是為了王掰掰和劉大爺那倆活祖宗！”
他擰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伴隨著他無奈又帶著點劫後餘生的講述：“……你是沒看見那場麵！劉大爺弄倆老頭坐池子邊上，渾身畫得跟祭品似的，臉上都是符咒！結果一個沒繃住，樂了，一肘子把另一個捅池子裡了！好家夥！那老頭一身圓珠筆油墨啊！掉進去跟墨錠子似的！噗通一聲！那水……嘖嘖，五秒！就五秒！變得比地溝油還黑！還稠！澡堂老板出來一看，電視裡正播黑熊精呢，孫猴子來了一句‘你是燒窯的還是賣炭的，真是黑的俊俏！’……哈哈哈……你是沒看見老板那表情……噗……哈哈哈……”
林小偉說著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回想起澡堂裡那荒誕絕倫、人仰馬翻的場景，尤其是池子裡那個頂著黑腦袋、呲著小白牙的“黑熊精”老爺子，忍不住也笑出了聲，水花濺了一鏡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黑的俊俏？！哎呦我的媽呀！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林小滿在客廳裡已經笑瘋了，抱著肚子在沙發上打滾，眼淚鼻涕一起流，招財被她嚇得跳到沙發背上，警惕地看著癲狂的小主人。“哥！你們……你們也太有才了！王掰掰和劉大爺這是……這是去澡堂子搞行為藝術了吧？！八百塊錢？值！太值了！哈哈哈哈！”
好不容易止住笑，林小滿擦著眼角笑出來的淚花，看著哥哥在衛生間裡奮力搓洗著身上頑固的油墨，突然想起什麼，盤腿坐好，抱著招財，小臉一板：“哥，彆光顧著樂了！眼看中秋節都快到了，你打算怎麼過？”
嘩啦啦的水聲停了。林小偉探出半個濕漉漉的腦袋，臉上還掛著沒搓乾淨的藍色印記，隨口道：“怎麼過？咱倆過唄。買個月餅，給招財開個罐頭，看看晚會。”
“就這？！”林小滿恨鐵不成鋼地瞪大眼睛，抱著招財湊到衛生間門口，“哥！你這榆木腦袋！不開竅啊！中秋！月圓之夜！多好的機會！你不打算約李薇姐姐出來嗎？賞個月？逛個街？看個電影？再不濟一起吃個月餅也行啊！”
林小偉拿著毛巾擦臉的動作頓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紅，眼神有點飄忽，含糊道：“……再說吧。人家……人家說不定有安排。”
“再說？！”林小滿氣得直跺腳，懷裡的招財也跟著“喵嗚”一聲，仿佛在附和，“哥！你再‘再說’，薇薇姐這麼好的人，就被彆人約走了！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主動點！明天！就明天！送我去學校的時候，好好想想怎麼開口！聽見沒？！”
“知道了知道了！囉嗦！”林小偉不耐煩地揮揮手，關上衛生間的門，把妹妹的嘮叨和招財好奇的目光擋在外麵。他看著鏡子裡自己臉上殘留的滑稽油彩，心裡卻有點亂。約李薇？怎麼約？說什麼？她……會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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