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天一大早,郝明那輛被他吹噓成“陸地巡洋艦”實則飽經風霜、吭哧帶喘的七座國產suv,就喘著粗氣,頑強地杵在了林小偉家樓下。車窗搖下,郝明那顆頂著板寸的腦袋探出來,粗著嗓子喊:“嘛呢偉哥?磨蹭嘛!塘沽的海鮮大餐都等不及了!”
王小虎從副駕駛幾乎把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胖臉上洋溢著一種“今天我是土皇帝”的豪橫,手裡還裝模作樣地揮舞著一張卷起來的舊報紙:“曉雯!我的寶!生日快樂!今兒虎哥帶你去海邊撒歡兒!偉哥!薇薇姐!麻溜的!小滿!快把你哥薅下來!”
林小滿背著塞滿零食和招財貓玩偶的雙肩包,像顆小炮彈似的率先衝下樓,利落地拉開中門爬了上去,嘴裡還嚷著:“哥!薇薇姐!快點!郝明哥的車再等一會兒要自己散架啦!”
林小偉和李薇一前一後下來,陽光正好打在兩人身上。林小偉穿著上次李薇送的那件煙灰色襯衫,洗得乾淨清爽;李薇則是簡單的白色t恤配牛仔熱褲,修長筆直的雙腿在晨光裡白得晃眼。
兩人目光輕輕一碰,又都飛快移開,空氣裡仿佛有細微的電流劈啪作響。王小虎和郝明在後視鏡裡交換了一個“果然有情況”的猥瑣眼神。
“喲!偉哥今兒倍兒精神!人靠衣裝馬靠鞍啊!”王小虎嘴欠地嚷嚷。
“閉嘴吧你!”李薇瞪他一眼,臉頰微紅,拉著林小滿坐進了中間排。
車子哼哧哼哧地彙入城市車流,朝著塘沽方向進發。車廂裡塞滿了人、零食袋和鬨哄哄的天津俏皮話。
王小虎是絕對的氣氛組核心,全程嘴就沒停過,從津城哪家煎餅果子薄脆最香,一路侃到塘沽海鮮市場哪家老板最“宰熟”。
郝明一邊開車一邊捧哏,時不時蹦出一句:“介倒黴路!嘛時候能修好?”或者“導航這姐姐說話太慢,急死個人!”
林小滿抱著她的零食大禮包,哢嚓哢嚓嚼著薯片,大眼睛骨碌碌轉,快樂得像隻出籠的小鳥。
蔡曉雯靠在王小虎肩上,臉上是幸福又無奈的笑,偶爾精準地吐槽一句:“王小虎,再貧信不信我把你嘴縫上?”換來王小虎更誇張的耍寶。
王海和趙磊在後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遊戲,張強則抱著手機刷得入神。林小偉和李薇並肩坐著,肩膀偶爾隨著車子顛簸輕輕碰觸,不過這次林小偉變得沒有那麼收斂了,他摟住李薇的肩膀,李薇沒有反抗也是把頭靠在林小偉肩膀上。
車子終於吭哧到塘沽海邊時,已近中午。帶著鹹腥味的海風撲麵而來,陽光灑在金黃的沙灘上,遠處海天一色,波光粼粼。一下車,王小虎就嗷嗷叫著第一個衝向大海,那圓潤的身軀在沙灘上跑出了“地動山搖”的氣勢。
蔡曉雯笑著在後麵喊:“慢點!鞋!新買的鞋!”話音未落,隻聽“哎呦臥槽!”一聲慘叫!
隻見王小虎一腳精準地踩在一條濕滑油亮的海帶也可能是海草)上,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像個被海浪拋棄的、巨大的充氣不倒翁,先是原地滑稽地手舞足蹈了幾下,然後“噗通”一聲巨響,結結實實地拍進了剛湧上來的一波淺浪裡!水花四濺!
“哈哈哈哈哈!”岸上的人瞬間笑瘋了。
“虎子!你這出場方式太隆重了!”郝明拍著大腿。
“介倒黴海帶!跟我有仇啊!”王小虎從水裡掙紮著坐起來,渾身濕透,頭發貼著臉,手裡還死死攥著那條“罪魁禍首”海帶,一臉的生無可戀。新買的運動鞋灌滿了海水和沙子,沉重得像個鉛球。
蔡曉雯又好氣又好笑地跑過去,把他從水裡拽起來:“王小虎!你嘛眼神啊?這麼大條海帶看不見?鞋廢了吧?活該!”
“媳婦兒!我冤啊!它埋伏我!”王小虎哭喪著臉,試圖甩掉鞋子裡的水,“這鞋……老貴了!”那委屈勁兒,配上他落湯雞的造型,喜劇效果拉滿。
這個小插曲徹底點燃了大家的玩興。林小滿尖叫著衝向淺水區,光著腳丫踩水,彎腰撿拾被海浪衝上來的貝殼和海玻璃,小臉興奮得通紅:“哥!薇薇姐!快看!這個像不像小海星?”
林小偉和李薇也脫了鞋襪,並肩在濕潤的沙灘上漫步,感受著細沙從腳趾縫裡流過的微癢,海浪嘩嘩地衝刷著腳踝,帶來一陣陣清涼。偶爾撿到一個花紋奇特的貝殼,兩人會湊在一起研究,距離在不知不覺中拉近。
郝明和王海、趙磊、張強則對“趕海”產生了濃厚興趣。郝明不知從哪弄來個小鏟子和小桶,撅著屁股在沙灘上吭哧吭哧地挖,揚起的沙子差點迷了旁邊王海的眼。王海嫌棄地躲開:“明哥!你挖地道呢?”
“懂嘛!這叫深挖洞廣積糧!找蛤蜊!”郝明頭也不抬。
趙磊推推眼鏡,慢悠悠地在淺水石頭縫裡翻找:“根據潮汐規律和本地貝類生態分布,這邊找到花蛤的概率大於百分之……”
“閉嘴吧眼鏡兒!找著才是硬道理!”張強不耐煩地打斷他的學術分析,眼疾手快地從一個石頭下摸出個小螃蟹,得意地舉起來,“看!爺逮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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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螃蟹也就指甲蓋大,在張強手裡徒勞地揮舞著小鉗子。
臨近傍晚,夕陽把海麵染成一片醉人的金紅。大家拎著各自的“戰利品”——林小滿撿的一小袋漂亮貝殼和石頭,郝明桶底可憐巴巴躺著的幾個跟他大腳豆大小的蛤蜊,張強那隻迷你小螃蟹後來被林小滿放生了)——回到岸上燒烤區。王小虎貢獻出了他“珍藏”的炭,郝明負責生火,一陣濃煙滾滾後,炭火終於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