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永遠是校園情報的集散地和青春的修羅場。正值午飯高峰,津城一中食堂裡人聲鼎沸,飯菜香氣混合著少年少女們的喧鬨。林小滿和張曉曉端著餐盤,好不容易在靠窗的角落找到兩個空位,剛坐下準備享用難得的清靜和美食。
“哈嘍,女孩,我們又見麵了?”一個刻意壓低的、帶著點磁性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伴隨著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林小滿夾糖醋排骨的筷子一頓,連頭都不用抬,光聽這油得能炒菜的腔調,就知道是誰來了。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湧的煩躁,麵無表情地抬頭,果然對上吳佳奇那張掛著自以為帥氣笑容的臉。他半邊臉頰的紅腫和嘴角的淤青還沒完全消下去,此刻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端著餐盤,眼神灼灼地盯著她。
“……”林小滿連白眼都懶得翻,直接無視,把排骨塞進嘴裡,嚼得咯吱作響,仿佛嚼的是某人的骨頭。張曉曉則尷尬地低下頭,假裝認真數米粒。
吳佳奇絲毫沒被這冷遇擊退,反而覺得是林小滿獨特的“羞澀”。他端著餐盤,厚著臉皮就想在林小滿旁邊的空位坐下:“這沒人吧?一起……”
“有人!”林小滿猛地放下筷子,聲音冷得像冰碴子,拉起張曉曉,“曉曉,我們換個地方。”她端起餐盤,看都不看吳佳奇一眼,轉身就走,動作利落得像在躲避什麼臟東西。
“哎!等等!”吳佳奇急了,眼看林小滿又要走遠,腦子裡那個演練了無數遍的“霸道總裁壁咚”劇本瞬間啟動!成敗在此一舉!據說這招對女生殺傷力ax!他仿佛已經看到林小滿被圈在牆壁和他堅實的臂彎之間,小臉通紅,眼神躲閃的“可愛”模樣!
腎上腺素飆升!吳佳奇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速度快得帶風!他瞄準林小滿前方兩米處一根粗大的承重柱,準備上演教科書般的攔截壁咚!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尤其當對象是林小滿時。
就在吳佳奇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到預定位置,手臂蓄滿力量準備以一個瀟灑的姿勢撐在牆壁上,將林小滿“困”在自己與柱子之間時——
林小滿剛好走到柱子旁,不知是腳下絆了一下還是純粹不想跟身後的牛皮糖走一條直線,她突然毫無預兆地、猛地停下了腳步!還微微側了下身!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吳佳奇衝得太猛!收勢不及!
他腦子裡想的是“壁咚”,身體卻因為巨大的慣性,手臂帶著雷霆萬鈞之力,根本來不及改變方向,原本預想中會優雅撐在牆壁上的手掌,此刻帶著“呼呼”的風聲,精準無誤地、狠狠地——按在了林小滿的頭頂上!!!
不是溫柔地覆蓋,是實打實地、五指張開、帶著他衝刺全部力道的——一記蓋帽式猛按!!!
“咚!!!!!!”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顫的巨響,如同熟透的西瓜被狠狠砸在水泥地上!
林小滿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她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從頭頂灌下,眼前猛地一黑!整個上半身被這股力量狠狠摜向前方!額頭毫無緩衝地、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前方冰冷的、堅硬的水泥承重柱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食堂裡鼎沸的人聲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周圍幾桌的同學都停下了筷子,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慘烈的一幕。
林小滿保持著額頭抵著柱子的姿勢,一動不動。幾縷發絲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她手裡的餐盤,“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飯菜湯汁濺了一地。
“小滿!!!”張曉曉的尖叫撕破了寂靜,她嚇得魂飛魄散,衝上去扶住林小滿的肩膀,“小滿!你沒事吧?小滿!說話啊!”她聲音都帶了哭腔。
吳佳奇也徹底懵了!他保持著那個“蓋帽”的姿勢,手臂僵在半空,臉上的“霸道總裁”笑容早已被極度的驚愕和恐慌取代。他看著林小滿額頭抵著柱子一動不動的身影,看著地上狼藉的飯菜,大腦一片空白,隻有兩個字在瘋狂刷屏:
我!靠!失!算!了!
幾秒鐘後,林小滿的身體動了動。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額頭上,一片刺目的紅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起,中心甚至有點發青,可見剛才那一下撞擊有多狠。
她沒有捂額頭,也沒有哭。甚至沒有看地上打翻的飯菜。她隻是慢慢地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