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一中,高一三班。
下午第一節課,數學老師正站在講台上,唾沫橫飛地講解著複雜的幾何方程式,粉筆在黑板上劃出清晰的輔助線。陽光透過窗戶,暖洋洋地照進來,配合著老師抑揚頓挫的語調,簡直是最好的催眠曲。
林小滿的腦袋就像裝了磁鐵的石子,一點一點地往桌麵上靠。昨晚她偷偷熬夜看完了那本《逆旅千尋懸案組密碼》的大結局,此刻眼皮重得如同掛了鉛塊。終於,在老師講到“由此可見,這個角的餘弦值等於…”時,她的額頭成功貼在了冰涼的課桌上,發出了細微而均勻的呼吸聲——她睡著了。
同桌王斌,作為常年霸占年級前三的學霸,正一絲不苟地記錄著解題步驟。餘光瞥見身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徹底不動了,他微微蹙了下眉,不動聲色地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林小滿的校服衣角,壓低聲音:“小滿,小滿,醒醒,老師看著呢…”
後桌的閨蜜沈月也發現了狀況,她可比王斌直接多了,拿起桌上一本多餘的練習冊,隔著桌子輕輕拍在林小滿的後腦勺上。
“啪”一聲輕響。林小滿猛地驚醒,像受驚的小鹿一樣倏地抬起頭,茫然地環顧四周,眼神迷離,嘴角還掛著一絲可疑的晶瑩線。講台上,數學老師正好轉過身去寫板書。危機似乎解除?強大的困意再次席卷而來,她的腦袋晃了兩下,如同電影慢鏡頭一般,又緩緩地、堅定地朝桌麵栽了下去——第二次睡著了。
沈月:“……”王斌:“……”得,白忙活了。
沈月翻了個白眼,用口型對王斌說:“沒救了,放棄吧。”王斌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了看講台上專注寫板書的老師,又看了看身邊睡得無比香甜甚至開始微微打鼾的林小滿,最終還是不忍心。他默默地把自己的筆記往中間挪了挪,方便她醒來後抄,然後繼續認真聽講。
課程在進行,老師講得深入,同學們聽得認真。林小滿卻睡得越來越沉,身體開始不自覺地往旁邊傾斜,越來越歪,眼看就要從凳子上滑落下去!
王斌眼角餘光一直留意著,見狀心裡一驚,也顧不上記筆記了,下意識地迅速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林小滿的胳膊,穩住了她下滑的趨勢。他輕輕把她往回帶了帶,想讓她靠回自己的桌子。
然而,就在他鬆開手,準備繼續記筆記的瞬間,失去了支撐的林小滿身體一軟,整個人以一個更刁鑽的角度朝著過道方向倒去!王斌眼疾手快,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再次出手,這次情急之下,一隻手直接托住了她歪倒的腦袋,另一隻手還得穩住自己的筆記本。
這下姿勢就有點尷尬了。王斌隻能維持著這樣一個高難度的動作:身體坐得筆直,假裝認真聽講,左手卻像個支架一樣,小心翼翼地托著旁邊女孩睡得熱乎乎、軟綿綿的臉頰,右手還要奮筆疾書,記錄重點。他的耳根微微泛紅,但表情卻努力保持著學霸的鎮定。
這一切,都被斜後方的吳佳奇儘收眼底!吳佳奇氣得差點把手中的自動鉛筆掰斷!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可惡的王斌!竟然趁虛而入!假正經!偽君子!”他在心裡瘋狂咆哮,“如果是我…如果是我坐在她旁邊,我肯定會…”
他的腦海裡瞬間不受控製地蹦出了一幅畫麵:陽光同樣明媚的教室裡,林小滿安然熟睡。吳佳奇脫下自己的外套,溫柔地披在她身上。然後,他伸出手,極其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眼神裡充滿了無限的寵溺和愛意,用磁性無比的嗓音低語:“放心睡吧,我的寶貝。有我在,沒人能打擾你的美夢…”畫麵唯美得像偶像劇海報。
想著想著,吳佳奇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編織的劇本裡,臉上露出了癡癡的、帶著點傻氣的笑容,那隻拿著筆的手也不自覺地抬了起來,朝著旁邊伸了過去——仿佛真的在撫摸誰的頭發一樣。
然而,他旁邊坐著的可不是林小滿,而是那位有點中二、人稱“羊力大仙”的孫二強同學。
孫二強正試圖用圓規和直尺在草稿紙上構建一個“次元傳送陣”,忽然感覺一隻溫熱的手按在了自己那頭炸毛的短發上,還極其詭異地、溫柔地摸了兩下?
二強同學動作一僵,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頭,用那雙死魚眼瞪著還沉浸在幻想中的吳佳奇,麵無表情地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冰冷的字:“放。手。”
吳佳奇猛地從白日夢裡驚醒,對上二強那“再看就把你封印”的眼神,再低頭看看自己那隻罪惡的手正放在同桌的頭上…他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尷尬得恨不得鑽進課桌底下。
講台上,數學老師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全班:“所以,這個等腰梯形的麵積公式,最後誰能來總結一下?”全班鴉雀無聲。隻有林小滿,在王斌小心翼翼的托舉下,發出了更加香甜、更加均勻的…小呼嚕聲。
“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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