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偉懷著對孫二狗往事的沉重感慨回到了家。
推開家門,他習慣性地以為會看到妹妹林小滿要麼在沙發上蹂躪招財和罐頭,要麼對著平板電腦裡的綜藝節目傻笑。
然而,今天客廳裡卻異常安靜。
他換了鞋,疑惑地往裡走,發現林小滿房間的門虛掩著。他輕輕推開門,看到了讓他差點驚掉下巴的一幕——林小滿居然端坐在書桌前,台燈明亮,課本和練習冊鋪了滿桌,她正皺著眉頭,咬著筆頭,對著一道數學題苦思冥想!
陽光……不對,是燈光!燈光打在她專注的側臉上,竟然有那麼幾分……學霸的光輝?
林小偉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這還是他那個能躺著絕不坐著、能看劇絕不看書、期末考試前才臨時抱佛腳的妹妹嗎?
“小滿?”林小偉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林小滿頭也沒抬,隻是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彆吵,哥,正關鍵時候呢!”
林小偉縮了縮脖子,悄悄退了出來,輕輕帶上門。他心裡嘀咕:“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高二的學業壓力真這麼大?讓她這懶蟲都開始主動啃書本了?”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好,知道主動學習了,總歸是件好事。他沒有把今天在倉庫聽到的關於孫二狗的那些沉重往事告訴妹妹,那是彆人的隱私,而且他也不希望那些陰暗麵影響到小滿簡單快樂的世界。
王小虎的“時空錯亂”歸家記
另一邊,由於女朋友蔡曉雯回了塘沽老家幾天,王小虎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出租屋,感覺渾身不得勁。無聊之下,他決定回父母家蹭吃蹭喝,順便感受一下久違的“母愛”雖然這母愛經常跑偏)。
王伯伯和王娘看到兒子回來,自然是高興的。王娘更是摩拳擦掌,準備大展廚藝,好好犒勞或者說折磨)一下兒子的胃。說起來,王娘和王小虎這對母子,大概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在“默契”這個詞上,他們仿佛是地球的兩極,永遠無法同頻。
比如做飯,王娘信心滿滿地做了一桌子菜,王小虎負責埋頭苦吃,這是母子間唯一的“和諧”。但一旦涉及到其他方麵,比如王娘揮舞著雞毛撣子或任何順手的東西)追打闖禍的王小虎時,一個拚命跑,一個拚命追,那叫一個“毫無默契”,純靠本能反應。
這天晚上,王小虎因為第二天上午跟郝明他們約好了有事,特意鄭重其事地囑咐王娘:“媽!明天早上!重中之重!七點半!務必!千萬!一定要叫我起床!成敗在此一舉!”
王娘把胸脯拍得砰砰響,臉上洋溢著“包在我身上”的絕對自信,用她那特有的、帶著誇張修辭的天津話保證:“放心吧虎子!交給我!媽保證讓你明天——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
王小虎:“???”
他當時就懵了,手裡的蘋果差點掉地上,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親媽:“媽……您……您這是不愛我了嗎?我說的是明天早上七點半叫我起來,不是讓您送我走啊!這詞兒是這麼用的嗎?!”
王娘大手一揮,滿不在乎地糾正:“嗐!我的意思是你明天早點起!起得比太陽還早!哎,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你明白就行!睡你的吧!”
看著老媽如此“靠譜”的保證,王小虎懷著幾分忐忑、幾分僥幸希望老媽能靠譜一次)的心情進入了夢鄉。
然後,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王小虎正做著美夢,夢裡他成了超級巨星,在萬眾矚目下唱著歌,台下蔡曉雯瘋狂為他打ca……突然,一陣如同防空警報般尖銳、穿透力極強的女高音撕破了夢境,直接在他耳邊炸響:
“王小虎!!!起床啦!!!七點半啦!!!太陽都曬屁股啦!!!快點的!!!”
是王娘!在客廳!扯著嗓子這個喊啊。
王小虎嚇得一個激靈,直接從床上彈射起步!心臟砰砰狂跳,仿佛剛跑完百米衝刺。他連滾帶爬地摸到手機,按亮屏幕,眯著惺忪的睡眼一看——。
王小虎:“……”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手機拿到眼前,幾乎要貼到鼻子上,仔細看了三遍。沒錯,是五點五十!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手機壞了,時間停在了這裡?他又趕緊抓起床頭的鬨鐘對了對……嗬嗬,鬨鐘顯示五點五十一分。
王小虎癱坐在床上,欲哭無淚。他總算徹底明白老媽昨天那句“保證讓你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是什麼意思了!這何止是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啊,這他娘的是連前一天晚上的月亮都沒徹底送走呢!主打就是一個實誠!說讓你早起,就絕不讓你多睡一分鐘!說讓你看不見太陽,就讓你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懷疑人生!
他深刻地意識到,可能全天下的老人對時間的概念都有一種獨特的、扭曲的感知力。在他們那裡,兩分鐘約等於二十分鐘,二十分鐘直接跨越到倆小時。時間仿佛在他們身邊開啟了加速器,或者他們本身就生活在另一個時空維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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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在王小虎上廁所的時候體現得尤為淋漓儘致。
王小虎有個習慣,喜歡在廁所裡看小說或者刷短視頻,經常一不留神就蹲得忘了時間。有時候他覺得也就過了十來分鐘,頂多二十分鐘吧。這時,門外必然會準時響起王娘那充滿焦急和質疑的敲門聲與呐喊:
“虎子!!!你在裡麵乾嘛呢?!啊?!這都倆小時了!!!你是掉進去了還是怎麼著?!在裡麵吃上流水席了是咋地?磨蹭什麼呢!快點出來!!”
每當這時,王小虎就感覺自己仿佛不是坐在家裡的馬桶上,而是坐在了一個連接著異次元的時間黑洞裡。廁所裡的幾分鐘,在外麵他老媽的時間體係裡,可能已經足夠完成一次生命的進化輪回了。他常常一邊提褲子一邊無奈地想:或許我媽才是隱藏的時空旅行者,而我家廁所,就是那個神秘的傳送門。
帶著滿心的無奈和還沒完全驅散的睡意,王小虎頂著雞窩頭,穿著睡衣,生無可戀地走出了臥室。王娘正精神抖擻地在客廳拖地,看到他出來,還得意地問:“咋樣?媽叫得準時吧?說七點半起,絕對不讓你睡到七點三十一!”
王小虎看著窗外才剛剛泛起的魚肚白,深深地歎了口氣,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媽,您真是……太、準、時了。”
這一刻,他無比想念遠在塘沽的蔡曉雯。至少,曉雯叫他起床,是真的七點半,而且方式溫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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