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鈴聲如同赦令,卻並未給全代帶來絲毫輕鬆。她機械地收拾好書包,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走向審判台。她按照指示,來到了位於體育館後方,那間平時鮮少有人問津的舊器材室。
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一股混合著灰塵、橡膠和隱約黴味的空氣撲麵而來。夕陽的餘暉從高處的氣窗斜射進來,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切割出幾道昏黃的光柱,光柱中塵埃飛舞。高淩姿就坐在光柱儘頭,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搬來的舊課椅上,姿態依舊優雅,仿佛身下的不是破舊椅子,而是王座。蘇婉和陳露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後,如同兩位沉默的侍女,隻是眼神裡帶著截然不同的情緒——蘇婉是習慣性的淡漠,陳露則是毫不掩飾的看好戲的興奮。
全代像隻受驚的兔子,低著頭,挪到高淩姿麵前幾米遠的地方停下,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連呼吸都放輕了。
“姐……我……”她試圖開口,聲音細弱蚊蠅,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高淩姿沒有立刻回應。她隻是微微抬起下巴,冰冷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落在全代身上,從頭到腳,細細地審視著,仿佛在評估一件即將被丟棄的物品的價值。這沉默比任何斥責都更具壓迫感,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灰塵在光柱中無聲翻滾。
良久,高淩姿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敲打在全代緊繃的神經上:“全代,你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麼?”
她的語氣平淡,沒有怒氣,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不容置疑的威嚴。這不是詢問,而是宣判前的確認。
全代的膝蓋一軟,“噗通”一聲,直接跪倒在了滿是灰塵的地麵上。淚水瞬間湧了上來,在她眼眶裡打轉,她帶著哭腔哀求道:“姐……求求你……原諒我吧……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在公告欄前停留……不該和林小滿說話……”
“為什麼去看榜單?”高淩姿打斷她,問題直指核心,“是去看我如何被她踩在腳下?還是去羨慕那個所謂‘年級第一’的風光?”
“不是的!姐!我隻是……隻是恰好路過……”全代慌忙辯解,聲音帶著哭腔。
“恰好路過?”高淩姿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和她說話呢?也是恰好?”
“她……她撞了我一下……跟我道歉……我……我就回了一句……”全代的聲音越來越小。
“她撞了你?”高淩姿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銳利如刀,“為什麼不打回去?”
全代愣住了,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高淩姿,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我……小滿她……她並沒有做什麼啊……隻是不小心……”
她的話音未落,“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在空曠的器材室裡響起!陳露不知何時已經上前一步,狠狠地扇了全代一記耳光,力道之大,讓全代的頭猛地偏向一邊,臉頰上瞬間浮現出清晰的五指紅痕。
“淩姿姐問你話,你就老實回答!哪那麼多理由!”陳露厲聲喝道,眼神裡滿是快意。
全代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裡嗡嗡作響,淚水終於決堤而出,混合著屈辱和恐懼,滑落下來。
高淩姿看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全代,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一種掌控一切的冷漠。她淡淡地開口,下達了新的指令:
“明天。你的任務,是去找林小滿的麻煩。我不需要你做得太過火,但必須讓她知道,不是什麼人,她都能隨便接近,隨便說話的。”
全代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去找林小滿的麻煩?那個看起來陽光又無害的年級第一?她內心充滿了抗拒和恐懼,但在高淩姿那冰冷的注視下,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她用力地點著頭,聲音哽咽卻清晰:“是……姐……我知道了……我會照做的……”
高淩姿似乎滿意了,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絲毫未亂的裙擺,仿佛剛才的一切汙穢與不堪都與她無關。她看也沒再看地上的全代一眼,帶著蘇婉和陳露,如同來時一樣,優雅而冷漠地離開了這間昏暗的器材室。
鐵門再次發出“吱呀”的聲響,重重關上,將全代和她的絕望、屈辱,一同鎖在了這片昏黃與塵埃之中。
……
與此同時,校園的另一邊,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放學後的網球場,充滿了青春的活力與喧囂。夕陽將天空染成暖橙色,球場上奔跑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
“小滿!這邊!好球!”張曉曉在場邊興奮地喊著。
林小滿一個靈活的跨步,反手揮拍,網球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直落對方底線死角。
“哇!漂亮!”沈月也鼓掌叫道。
之前吳佳奇死皮賴臉地邀請林小滿放學後一起打球,林小滿想著反正沒事,運動一下也不錯,就答應了。同行的還有王斌、張曉曉和沈月。王斌雖然對吳佳奇的殷勤有點不爽,但能和林小滿一起活動,他還是欣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