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撕心裂肺的疼!
沈言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硬生生塞進了一個破布娃娃裡。
沒有爆炸瞬間灼熱的感覺,而是一種從五臟六腑最深處彌漫開的腐蝕性劇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錐在他體內生長、穿刺,要把一切都攪成爛泥。
他猛地“睜”開了眼——或者說,是他的意識強行撬開了這具軀殼的束縛。
眼前是模糊的,像是隔著一層沾滿汙跡的紗幔。
隻能隱約看到昏暗的帳頂。
一股令人作嘔的藥味,混雜著一絲甜腥的氣息,鑽入他的鼻腔。
“我……沒死?實驗室的爆炸……我這是在哪?”作為代號“燭龍”的頂級戰略分析師,他最後的記憶定格在為了保護核心數據而引爆安全裝置的那片刺目白光中。
以身殉職,這是他預想過的結局之一。
然而,還沒等他想明白,另一股龐大且混亂且記憶洪流,如同決堤的江河,蠻橫地衝進了他的腦海,與他本身的記憶瘋狂地碰撞、交織、融合……
蕭景明。
大雍王朝的四皇子。
一個“宮女”生下的的皇子。
因膽小懦弱,給人一種毫無存在感,而被所有人視作可隨意踐踏的廢物。
就在剛才,他被一碗來自東宮的“慰問”湯藥,徹底結束了短暫而憋屈的一生。
從下人口中得知,原來太子蕭璨想要舉兵造反,而自己則是被用來殺雞儆猴,順便嫁禍政敵的犧牲品。
幾秒鐘,沈言才勉強從那巨大的信息衝擊中緩過一口氣,真正接管了這具瀕臨崩潰的身體。
穿越了。
他,二十一世紀的國家精英,穿成了一個剛被毒死,爹不疼,兄弟還要追著補刀的古代倒黴蛋皇子!
這他娘的是什麼地獄開局?!沈言心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就在這時,寢殿門外傳來了交談聲,雖然輕微,但在死寂的環境中格外清晰。
“……沒動靜了,肯定死透了。這藥,見效真快。”一個嗓音尖細,聽著就讓人不舒服。
“哼,一個宮女生的廢物,也配用這麼好的藥?真是糟踐東西。行了,趕緊回去向太子爺複命,這地方陰森森的,多待一刻都折壽!”另一個聲音顯得更加不耐煩和刻薄。
細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沉重的殿門被“吱呀”一聲輕輕掩上,仿佛徹底隔絕了外界。
沈言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連最細微的呼吸都強行壓製下去,眼皮更是紋絲不動。
強大的專業本能讓他立刻進入了最高級彆的偽裝狀態。
不能動!絕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原主記憶裡,這四皇子府就是個篩子,到處是其他皇子、乃至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爹的眼線。
此刻,門外絕對還有人在暗中觀察,確認他是不是死得透透的。
任何一點微小的異常,都可能招致徹底的毀滅。
“死了?老子剛來就得再死一次?”巨大的危機感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他剛穿越而來的混亂和不適。
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開始冷靜運轉,分析局勢,尋找生機。
當前現狀是他已“被死亡”。
下毒者是太子,動機是清除障礙、製造混亂。
各方勢力眼線密布。
……自身優勢幾乎為零。
硬要說的話,就是他這個來自現代的靈魂,以及這個身份帶來的信息差。
置於劣勢……那就數不勝數了。
身體虛弱中毒,無人可靠,勢力全無,強敵環伺。
哎!
絕境!這他麼就是一個死局。
思考片刻後。
作為“燭龍”,他最擅長的就是在不可能中創造可能,在死局中盤出生路!
“既然自己已經重生了,就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破局……”他飛速地檢索著原主的記憶,篩選著一切可能利用的資源和信息。
“‘死亡’……或許是目前最大的掩護。如果能好好利用這個狀態……”
一個極其大膽且瘋狂的計劃雛形,在他心中逐漸清晰起來——金蟬脫殼!
利用假死,跳出當前這個必死的棋局,從明處轉入暗處!
這是唯一一條可能通往的生路,甚至……是反擊的開端!
但這個計劃成功的關鍵,在於人。
必須有對自己可靠的人,至少是目前階段能夠利用的人。
搜索原主那可憐巴巴的記憶,篩選來篩選去,最終隻浮現出兩個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