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心中了然,上前一步,語氣平和卻帶著穿透力:“將軍?觀你身手氣度,以及為麾下士卒傷亡流露的真切悲意,絕非尋常將領。能調動數千王庭精銳,行此險棋,你的身份,恐怕非同小可吧?”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莫非……是怕我等知曉你的真實身份後,會對雪狼國構成莫大威脅,故而不敢言明?”
阿茹娜公主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慌,雖然迅速被她用憤怒掩蓋:“胡說八道!本將軍行事,但求無愧於心,何懼身份暴露?要殺便殺,休要多言!”
但她那一瞬間的失態,已被帳內眾人看在眼裡。
周彪在一旁忍不住粗聲道:“兄弟,這娘們嘴硬得很,視死如歸,我看她是不會說的!”
沈言微微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洞察一切的淡然笑意:“周大哥,你錯了。她並非無懼死亡,恰恰相反,她有所牽掛,有所顧忌。剛才那兩千五百條性命,便是她的軟肋。”
他轉向阿茹娜,聲音不高,卻帶著冰冷的壓力,“既然將軍如此看重麾下兒郎的性命,那好。”
沈言突然對劉明下令:“劉隊正,去俘虜營,隨機提出十名雪狼國士卒,押至帳前!”
劉明雖不明所以,但仍立刻應聲:“是!”轉身出帳。
帳內氣氛瞬間凝固。
阿茹娜公主瞳孔驟縮,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很快,十名被縛的雪狼國俘虜被押到帳外空地上,惶恐不安。
沈言走到帳門口,目光平靜地看著阿茹娜公主,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我給你十息時間。十息之內,說出你的真實身份、在雪狼國的地位。若逾期不言,或者再以虛言搪塞……”
他伸手指向帳外那十名俘虜,“他們十人,立斬帳前!以此類推,直到你開口,或者……俘虜儘數斬絕。”
話音落下,整個大帳內外,一片死寂!
唯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帳外俘虜壓抑的喘息聲。
周彪瞪大了眼睛,王校尉也麵露驚容,他們都沒想到沈言會用如此酷烈卻又直指人心的方法!
阿茹娜公主渾身劇震,難以置信地瞪著沈言,那雙原本清冷的眸子裡,充滿了震驚、憤怒、掙紮以及……一絲恐懼!
她看著帳外那些跟隨她出生入死的士卒,看著他們眼中絕望的哀求,她的驕傲、她的偽裝,在沈言這冷酷而精準的一擊下,開始出現裂痕。
“一!”沈言麵無表情地開始計數。
阿茹娜公主死死盯著沈言,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鮮血滲出,她卻渾然不覺。
“二!”
沈言的計數聲如同冰冷的鐵錘,一下下敲擊在阿茹娜公主的心上。
帳外,那十名被挑選出來的雪狼國俘虜被押至空地。
出乎王校尉等人意料的是,這些俘虜臉上並無多少恐懼,反而大多麵帶怒色,眼神凶狠地瞪著帳內眾人,仿佛被俘的不是他們,而是帳內的北境將領。
“三!”沈言的聲音依舊平穩。
“四!”
當計數到“四”時,一名臉上帶著刀疤的俘虜突然梗著脖子,用生硬的官話怒吼道:“要殺就殺!皺一下眉頭不算雪狼國的勇士!想用我們的命逼將軍開口?做夢!”
他刻意避開了“公主”的稱呼。
“對!將軍待我們恩重如山!我等願為將軍死!”
“休想羞辱將軍!”
其他俘虜也紛紛激動地附和起來,掙紮著,怒罵著,現場一時間群情激憤。
王校尉和周彪見狀,心中皆是一驚。
他們沒想到這些俘虜如此悍不畏死,對主將的忠誠到了這般地步!
這支軍隊的凝聚力,遠超他們的想象。
他們不知道,這支部隊是阿茹娜公主親自挑選、一手帶出來的親軍,她與士卒同甘共苦,在軍中威望極高。
阿茹娜公主聽到帳外的怒吼,嬌軀劇顫,眼眶瞬間紅了。
部下的忠誠如同尖刀,刺得她心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