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鎮守備府的地牢,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血腥、黴爛的氣息。
牆壁上跳動的火把,將扭曲的人影投射在石壁上,更添幾分詭譎。
牢房深處,一間特意清理出的刑訊室內,氣氛凝重得幾乎令人窒息。
三十餘名被俘的雪狼國士兵,被鐵鏈分彆鎖在石柱或固定在牆上。
他們大多衣衫襤褸,身上布滿鞭痕和烙鐵的印記,有些人已經奄奄一息,但無一例外,眼神中都燃燒著野獸般的桀驁與頑固。
無論獄卒如何鞭打、烙燙,甚至已經有兩名體弱的俘虜在酷刑下咽了氣,他們始終緊咬牙關,沒有吐露半個字。
偶爾發出的,隻有壓抑的悶哼和充滿仇恨的怒視。
宣慰使蘇清月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麵色冷峻。
她雖出身將門,見慣了生死,但如此近距離地目睹酷刑,依舊讓她胃裡有些不適,秀眉緊蹙。
守備校尉韓青則臉色鐵青,焦躁地在刑訊室內踱步,他麾下的刑訊老手已經用儘了常規手段,卻毫無進展。
“媽的!這幫狼崽子,嘴巴比石頭還硬!”
韓青忍不住罵了一句。
“打死都不說!他們到底有多少人混進來了?目標到底是什麼?難道就為了來送死嗎?”
蘇清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翻湧,冷靜分析道:
“韓校尉,如此酷刑之下仍不開口,說明他們絕非普通士卒,而是受過嚴苛訓練的死士,心中必有堅定信念支撐,或是家人被挾持,或是被灌輸了極強的忠誠。單純肉體的痛苦,恐怕難以撼動其心誌。”
韓青停下腳步,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那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乾等著吧?萬一他們還有同夥在城內,裡應外合,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陷入沉默,刑訊室內隻剩下皮鞭抽打在肉體上的悶響和俘虜粗重的喘息聲。
沈言一直靜靜地站在角落的陰影裡,麵無表情地觀察著這一切。
作為一名來自現代的戰略分析師,他深知刑訊逼供的局限性,尤其是在麵對意誌堅定的死士時,肉體的痛苦往往隻能激發其更強的抵抗意誌,甚至可能導致虛假供詞。
他腦海中飛速掠過現代審訊中常用的心理戰術、情境施加、認知失調等理論,那些方法遠比眼前這種原始粗暴的方式更有效,也更……“文明”。
但在這個時代,他必須將這些方法“本土化”,用他們能夠理解和實施的方式呈現出來。
就在蘇清月和韓青一籌莫展之際,蘇清月的目光無意中掃過角落裡的沈言,見他神色平靜,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著什麼,與現場的焦躁氛圍格格不入。
她心中一動,開口問道:
“沈公子,看你沉思良久,對此僵局,可有何見解?是否有辦法,能讓這些頑石開口?”
韓青也立刻將目光投向沈言,帶著一絲期待,也有一絲懷疑。
連他手下的老刑獄都束手無策,這個年輕的參軍能有什麼辦法?
沈言從陰影中緩步走出,對蘇清月和韓青微微躬身,沉吟片刻:
“韓校尉,蘇小姐。嚴刑拷打,對於不畏死的勇士,效果甚微,甚至適得其反。要讓他們開口,或許……需要換一種方式。”
“換一種方式?”
韓青疑惑道:
“不打不罵,難道還請他們喝酒吃飯不成?”
蘇清月卻敏銳地捕捉到了沈言話中的深意,追問道:
“沈公子所言‘換一種方式’,是指?”
沈言目光掃過那些傷痕累累卻眼神倔強的俘虜,緩緩道:
“攻心為上,攻城為下。摧毀他們的意誌,遠比摧毀他們的肉體更為有效。”
“沈某……確有一法,或可一試。此法或可無需刀斧加身,卻能直擊其心神弱點,令其防線自潰。”
“哦?”
蘇清月美眸中閃過驚異和濃厚的興趣。
“是何方法?需要何物?”
韓青也將信將疑地看著沈言。
立刻追問:
“沈參軍有何高見?隻要能問出口供,用什麼法子都行!”
他已經有些失去耐心。
蘇清月也看向沈言,美眸中帶著探究,她直覺感到沈言將要提出的方法絕不簡單。
沈言沒有直接回答韓青,而是將目光投向那些被鐵鏈鎖住、兀自怒目而視的俘虜,眼神如同在看一堆沒有生命的物件。
他緩緩開口,說出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陌生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