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稷下，馬車一路向南，很快就進入了鄭國地界。這天午後，遠遠就聽到一陣歡快的歌聲，混著陶鼓的“咚咚”聲，飄得老遠。馬驥扒著車簾往外看，隻見前方的空地上燃起了好幾堆篝火，村民們穿著乾淨的粗布衣，有的敲著陶盆，有的拉著手跳舞，熱鬨得像現代的露天派對。
“是鄭國的豐收慶典。”季劄笑著說，“今年鄭國風調雨順，莊稼收成好，村民們要慶祝三天三夜呢。我們去看看，正好采采鄭地的民間之風。”
馬驥一聽“慶典”，眼睛瞬間亮了，不等馬車停穩就跳了下去，差點摔個趔趄。跑近了才發現，空地上擠滿了人，男女老少臉上都帶著笑：幾個壯漢圍著篝火烤肉，肉串用木棍串著，直接架在火苗上燎，烤得黑乎乎的，還帶著血絲，卻有人吃得津津有味；幾個婦人坐在一旁，手裡拿著陶碗，往裡麵倒自釀的薄酒，酒液渾濁，卻散發著淡淡的米香；小孩們圍著篝火跑，手裡拿著糖人，笑聲清脆得像銅鈴。
最吸引馬驥的，還是那堆“黑炭烤肉”——他湊過去一看，烤肉的壯漢正把一塊烤得焦黑的肉遞給旁邊的小孩，小孩咬了一口，皺著眉吐掉：“阿爹，太苦了！不好吃！”
馬驥忍不住笑出聲，拍了拍壯漢的肩膀：“大哥，你這烤肉的方法不對！火太大，肉外麵焦了，裡麵還沒熟，當然苦了！得慢烤，還要翻麵，讓肉均勻受熱才行！”
壯漢是個絡腮胡，穿著短褐，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聞言愣了愣，上下打量著馬驥：“你個外鄉人，懂什麼烤肉？我們鄭國一直都是這麼烤的！”
“我懂的可多了！”馬驥擼起袖子，從壯漢手裡搶過一根肉串，“你看，火要撥小，把肉架在火苗上麵，不要直接碰到火，然後慢慢轉，讓每一麵都烤到，這樣才能外焦裡嫩！”說著，他用樹枝把篝火撥得小了些，又找了幾根細樹枝，搭了個簡易的架子，把肉串架在上麵，慢慢轉動。
村民們都圍了過來，好奇地看著他。有個穿藍布裙的婦人，手裡拿著個陶罐，走過來問：“小夥子，要不要鹽？我家醃菜剩下的，可鹹了！”還有個老頭，顫巍巍地遞過來一小罐野蜂蜜：“這個甜，抹在肉上好吃，我孫子最愛吃了！”
馬驥大喜過望，接過鹽和蜂蜜，用手指沾了點蜂蜜，均勻地抹在肉上，又撒了點鹽。不一會兒，烤肉的香味就變了——不再是焦糊味，而是帶著蜂蜜的甜和鹽的鮮，飄得老遠，引得周圍的人都咽口水。
“好了！可以吃了！”馬驥把烤肉遞給剛才那個皺著眉的小孩，小孩咬了一口，眼睛瞬間亮了，含糊不清地喊：“好吃！比阿爹烤的好吃一百倍！”
這下，村民們都炸了鍋，圍著馬驥要他烤肉：“小夥子，給我烤一串！”“我也要！我多給你一塊麥餅！”絡腮胡壯漢也服了，撓著頭說：“你這法子真行！以後我就這麼烤！”
馬驥忙得滿頭大汗，一邊烤肉一邊哼著歌，酒勁上來剛才喝了兩碗薄酒），腦子一熱，就想起了之前聽的鄭風。他拿起一根筷子，敲著陶碗打拍子，即興把《野有死麕》給改編了：“野地有燒烤嗷嗷！白茅不用包了！有女如雲霞嗷嗷！快來吃燒烤！吉士手藝高嗷嗷！蜂蜜抹得妙！你我相對笑嗷嗷！日子樂陶陶！”
他唱得荒腔走板，調子跑得沒邊，歌詞直白得像大白話，完全沒了原詩“有女懷春，吉士誘之”的含蓄，卻引得村民們哈哈大笑。幾個年輕姑娘捂著嘴笑，跟著他一起唱：“野地有燒烤嗷嗷！”連剛才那個嚴肅的老頭，也跟著拍著腿打拍子，嘴裡念叨：“雖然不成體統，倒也熱鬨！”
季劄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本來在看竹簡，聞到烤肉的香味也忍不住走了過來。馬驥趕緊遞給他一串烤得金黃的肉：“公子，你嘗嘗！保證比宮廷的烤肉好吃！”
季劄接過肉，嘗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確實不錯，外焦裡嫩，還有蜂蜜的甜味，比宮裡那些隻放鹽的烤肉有趣多了。”他看著馬驥和村民們打成一片，笑著搖搖頭：“你啊，彆的本事沒有，折騰吃的和改編歌詞，倒是比誰都在行。”
馬驥嘿嘿一笑，又拿起一串烤肉，遞給旁邊的小孩：“好吃就多吃點！下次豐收，我還來教你們烤！”小孩接過肉，蹦蹦跳跳地跑了，嘴裡還唱著“野地有燒烤”。
夜色漸深，篝火越燒越旺，村民們的歌聲和笑聲飄得更遠了。馬驥烤得滿頭大汗，村民們給他遞毛巾、倒酒，還有個婦人塞給他一塊繡著花紋的麻布，說“給你擦汗，彆著涼了”。他摸了摸胸口的掛墜，掛墜溫溫的，振動得很輕快，像是在跟著歌聲的節奏跳動，又像是在吸收著這份熱鬨的煙火氣，比在任何地方都要活躍。
後來，馬驥跟著村民們一起跳舞，直到月亮升到頭頂，才跟著季劄離開。坐在馬車上，他還在哼著改編的“燒烤歌”，摸了摸掛墜，心裡暖暖的：原來最好的“風”，不是宮廷裡的雅樂，不是士人間的辯論，而是老百姓的笑聲和歌聲——簡單、真實，還帶著烤肉的香味。
掛墜像是聽懂了他的心思，輕輕振動了一下，像是在點頭同意。馬驥笑著把掛墜貼在臉上，感受著那份溫暖，心裡琢磨：下次要是再穿越，能不能直接穿到有燒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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