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穩日子沒過幾天，軍營裡的氣氛突然變了——號角聲從早響到晚，士兵們訓練的嘶吼聲比平時更響，連監工的鞭子都甩得更勤了。馬驥聽黑娃說，營裡要搞“實戰演練”，模擬跟敵人打仗，還要抽調輜重營的人跟著送物資。
“實戰演練？”馬驥心裡有點興奮——終於能看看秦軍怎麼打仗了！他之前在稷下學宮聽兵家弟子說過“兵者詭道”，還挺好奇真實的戰場是什麼樣的。
演練當天，馬驥和其他役夫推著裝滿箭矢、擂石的木車，跟在一隊士兵後麵，往東邊的開闊地走。士兵們都穿了皮甲，手裡握著戈矛，眼神嚴肅，跟平時訓練完全不一樣。馬驥心裡的興奮漸漸變成了緊張，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到了開闊地，馬驥才發現，這裡早就布置好了“敵陣”——用草人紮成的敵人，身上插著木箭，還有些木柵欄當城牆，看著還挺像那麼回事。士兵們分成兩隊，一隊扮秦軍，一隊扮敵軍，列好陣型，鼓聲“咚咚”響起來，演練開始了。
一開始還挺順利——秦軍的弩兵齊射，木箭像下雨一樣射向“敵陣”，草人身上插滿了箭；步兵方陣喊著號子，踏著整齊的步伐往前推進，戈矛舉得一樣高，看著很有氣勢。馬驥在後麵看得津津有味，心裡嘀咕：“這也沒那麼可怕嘛，挺整齊的。”
可沒過多久，畫風就變了——扮敵軍的士兵突然從兩側衝出來，手裡拿著包了布的戈矛，朝著秦軍的方陣衝過去。“殺！”的喊叫聲震天響，兵器碰撞的“砰砰”聲、盾牌破碎的“哢嚓”聲、還有士兵被“擊中”後的慘叫聲，瞬間蓋過了鼓聲。
馬驥的臉瞬間白了——這哪裡是演練，簡直是真打！他看到一個士兵被“敵兵”的戈矛砸中肩膀，疼得倒在地上，捂著肩膀直哼哼；還有人被推倒在地，後麵的人沒注意，直接踩了上去，那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鼻血都流出來了。
塵土飛揚，人影交錯，剛才還整齊的陣型瞬間亂成一團。馬驥看得腿都軟了，手裡的木車把手差點掉在地上。他之前想象的戰場，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裡”，可眼前的，隻有混亂、暴力和疼痛，一點都不“浪漫”。
突然，一隊扮敵軍的騎兵朝著他們這些役夫衝過來！雖然知道是演練，可他們騎著馬，手裡拿著長矛，臉上還畫著猙獰的油彩，馬蹄聲“噠噠”響，像要踩在馬驥的心上。
“媽呀！”馬驥慘叫一聲，什麼都顧不上了，把木車一推，抱頭就跑。他跑得太急，沒看路，差點撞進混戰的人群裡，又被一根飛來的木箭訓練用）嚇了一跳，腳下一滑，“撲通”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鼻子都磕疼了。
他趴在地上，不敢起來，隻覺得渾身發抖，連呼吸都不敢大聲。混亂中，他感覺有人踩了他的腿，疼得他差點喊出來。他下意識地伸腿一絆，身後傳來“撲通”一聲——一個扮敵軍的士兵沒注意，被他絆倒了，摔在地上。
正好一個監工跑過來，看到這一幕，大喊一聲：“好！”然後衝過去，把那個士兵按住，算是“製服”了。
演練結束後，監工居然表揚了馬驥：“小子，不錯啊，還能幫著製敵！”還給了他半塊肉乾。
馬驥拿著肉乾，卻一點都吃不下去，手還在抖。他剛才的恐懼還沒散——原來戰場這麼可怕，他之前的“紙上談兵”，在真實的混亂麵前，根本一文不值。
黑娃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馬哥，你沒事吧？剛才看你跑的，快飛起來了！”
馬驥苦笑了笑：“我哪見過這陣仗，差點嚇死我。”他摸了摸胸口的掛墜，掛墜還在微微震動，像是記錄下了剛才的混亂和恐懼，溫度有點涼，貼著皮膚，讓他稍微平靜了點。
那天晚上，馬驥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被推上戰場，到處都是喊殺聲，他拚命跑，卻怎麼也跑不出去。醒來時，渾身都是冷汗——他再也不想經曆一次“實戰演練”了，更彆說真的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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