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錢、孫兩個太監盯上,馬驥的日子就沒好過過。早上被派去挑最沉的水,中午被安排洗最冷的碗,晚上還要值夜,稍微有點疏忽,就會被管事太監罵得狗血淋頭。他知道,這是錢、孫兩人在背後使壞,可他沒證據,也沒能力反抗,隻能默默忍受。
這天清晨,天剛蒙蒙亮,馬驥就被派去清洗宮牆邊的銅缸。銅缸是用來防火儲水的,冬天水會結冰,得用熱水化開,再用刷子刷洗。北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熱水一潑到銅缸上,立刻冒出白氣,手一碰到水,就凍得發麻,沒一會兒,馬驥的雙手就紅得像胡蘿卜,幾乎失去了知覺。
“這破缸有什麼好洗的,凍死人了!”馬驥一邊刷,一邊在心裡罵錢、孫兩個太監,“等我有機會,一定要報仇!”
就在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位小哥,你還好嗎?”
馬驥回頭,隻見婉常在身邊的宮女婉容提著一個食盒,站在不遠處,眼神裡帶著一絲同情。婉容穿著淺綠色的宮女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臉上沒什麼表情,可眼神裡的擔憂卻藏不住。
“婉容姑娘?”馬驥有些意外,趕緊放下刷子,想行禮又覺得手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我……我沒事,就是有點冷。”
婉容快步走過來,從食盒裡拿出一個還冒著熱氣的白麵饅頭,迅速塞到馬驥手裡,低聲道:“天冷,吃點熱的暖暖身子。這是小主賞的,你快吃,彆被人看到。”說完,她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便提著食盒匆匆離開了,像一陣風似的。
馬驥握著手裡的饅頭,溫熱的感覺從指尖傳到心裡,鼻子突然有點發酸。在這冰冷的深宮裡,每個人都隻顧著自己,誰會管一個底層雜役的死活?可婉容卻冒著風險,偷偷給了他一個饅頭——這或許隻是一個普通的饅頭,卻是他來到紫禁城後,收到的第一份善意。
他快速咬了一口饅頭,鬆軟香甜,帶著麥香,比雜役房裡那些摻了沙子的糙米好吃多了。他一邊吃,一邊想著婉容的樣子——她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和自己差不多大,卻要在深宮裡小心翼翼地活著,照顧婉常在,還要應付各種明爭暗鬥。
從那以後,馬驥偶爾會“偶遇”婉容。有時是在禦膳房附近,婉容會“不經意”地告訴他:“李公公今天心情不好,你彆去他那邊乾活。”有時是在宮道上,婉容會低聲提醒:“孫公公剛才在找你,你趕緊躲躲。”
有一次,馬驥在搬運雜物時,孫太監故意把一個箱子放在他必經之路的拐角,想讓他絆倒,好借機罰他。馬驥沒注意,眼看就要撞上去,婉容正好路過,趕緊咳嗽了一聲,用眼神示意他看腳下。馬驥反應過來,及時停下腳步,避免了一場麻煩。
馬驥心裡感激,總想找機會謝謝婉容。他知道宮裡規矩多,不能送貴重的東西,就想著送點特彆的。有一天,他在禦花園角落發現一朵不起眼的小野花,黃色的花瓣,很是可愛。他偷偷摘下來,想送給婉容,算是一點心意。
傍晚,他在宮道上等到婉容,趕緊把花藏在身後,小聲說:“婉容姑娘,我……我有個東西想送給你。”說著,他把花拿出來,遞到婉容麵前。
可婉容看到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連連擺手,聲音都有些發抖:“快扔掉!宮裡不許私相授受!你想害死我嗎?”說完,她驚恐地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便轉身跑了,連回頭都沒敢回頭。
馬驥愣在原地,手裡拿著那朵小野花,心裡滿是失落——他又忘了宮裡的規矩,私相授受是大忌,要是被人看到,婉容會被處罰的。他趕緊把花扔到草叢裡,心裡暗暗責怪自己:“真笨!怎麼就沒想到呢?婉容已經夠難了,不能再給她添麻煩。”
後來,馬驥從其他宮女口中得知,婉常在不得寵,性格又怯懦,經常被其他嬪妃欺負,連帶著身邊的宮女也受氣。婉容在宮裡活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她對馬驥的幫助,或許不隻是同情,更是同病相憐——他們都是深宮裡的底層人,都在努力活著。
馬驥不再試圖感謝婉容,隻是在遠遠看到她時,會微微點頭,婉容也會回以一個極淡的微笑,然後匆匆離開。這種無聲的默契,成了深宮裡一道微弱的光,支撐著馬驥繼續熬下去。
他胸口的掛墜在感受到婉容的善意時,會傳來一陣細微卻溫暖的悸動,和宮裡其他壓抑、冰冷的能量截然不同。這股能量像寒冬裡的一點星火,雖然渺小,卻能讓人感受到人性的溫度。馬驥知道,這是掛墜在記錄這份難得的善意,也是在告訴他,就算在最黑暗的地方,也會有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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