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雄的手還按在林小乙的肩上,那一下拍得不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分量。林小乙縮著脖子,臉上驚懼未消,似乎完全沒體會到這“立功”的意味,隻顧著為自己差點摔跤和摸到怪線而後怕。
“線……”趙雄不再看他,目光銳利地轉向吳文手中那根幾乎要融入夜色的細韌麻線。那線從牆根的鼠洞伸出,繃得筆直,另一端隱沒在巷道更深處的黑暗裡,像一道冰冷的指引,通往謎底。
吳文的手指極其小心地撚著麻線,感受著那異常的韌性和繃緊的力道,眼中的困惑迅速被專業的興奮所取代。他迅速從工具箱裡取出一小段白綢,墊著手指,避免直接觸碰可能留下的任何微末證據,同時用放大鏡仔細觀察麻線的材質和磨損情況。
“頭兒!”吳文的聲音壓抑著激動,“此線乃上等苧麻反複捶打撚合而成,異常堅韌,絕非鼠類能咬斷拖拽。您看這繃緊的力度,絕非自然形成,另一端定然連著某種機括或被重物牽引!”
他順著麻線延伸的方向望去,語氣愈發肯定:“這絕非偶然!這是人為布置的機關!那敲門聲,恐怕就是借此線傳導拉動所致!”
“機關?”剛剛跑回來的鄭龍和王老五聞言,湊過來一看,臉上都露出恍然又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娘的!原來是這麼個鬼敲門!”王老五啐了一口,“裝神弄鬼,看老子不揪出你來!”
陳員外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哆哆嗦嗦地提燈過來,聽到“機關”二字,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怒火中燒:“哪個天殺的王八蛋!竟用如此下作手段害我?!”
趙雄麵色沉靜,但眼中已燃起洞悉火焰後的冷冽光芒。所有的“無痕”、“鬼祟”,在這根不起眼的麻線麵前,瞬間變得蒼白可笑。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林小乙。這一次,他的審視毫不掩飾,如同解剖刀般銳利。
“林小乙。”他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巨大的壓力,“你方才,是如何發現此線的?”他需要每一個細節,需要判斷這究竟是運氣,還是……
林小乙被趙雄看得渾身不自在,眼神躲閃,結結巴巴地回憶道:“我……我就是嚇壞了……想貼著牆走……腳底下滑了一下……差點摔了……手就往牆根亂抓……也不知道怎麼就……就勾到這線了……”
他描述得混亂又瑣碎,完全是一個受驚者下意識的反應,找不到任何刻意尋找的痕跡。最後,他甚至還小聲補充了一句,帶著後怕和委屈:“……勁兒還挺大,差點把我帶一跟頭……”
趙雄沉默地聽著,目光從他惶恐的臉上,移到他沾了些許牆泥和苔蘚的手指,最後落回那根決定性的麻線上。
找不到破綻。
每一次,都完美得像一場無可挑剔的巧合。
他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他再次重重拍了拍林小乙的肩膀,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讚歎:“好!很好!又是你立了頭功!你這運氣,當真是……鬼神難測啊!”
這話聽起來是誇讚,落在林小乙耳中,卻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頭垂得更低了,連聲道:“不敢不敢……頭兒,我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真的……”
高逸在他心底暗歎:趙雄的疑心已重到快要溢出來了。這種“誇讚”,比直接的質問更令人不安。
趙雄不再糾纏於此,霍然轉身,大手一揮,指令清晰果斷:“循著這根線!看看它到底通向何處!是人是鬼,今日便要現形!”
“是!”眾人精神大振。
吳文小心翼翼地在鼠洞口做了標記,防止線被意外拉回。然後,他打頭,鄭龍、王老左右護衛,趙雄居中,林小乙被示意跟在最後,一行人如同追蹤獵物的獵犬,沿著那根繃直的、在月光下幾乎看不見的麻線,悄無聲息地向巷道深處摸去。
麻線穿過狹窄的巷弄,越過排水溝渠,有時纏繞在廢棄的柴垛角落,有時隱入荒草,但它始終繃緊,指向一個明確的方向。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anticipation期待預感)在寂靜的夜空中彌漫。
鬼敲門的迷霧已被撥開,隱藏在背後的,究竟是怎樣的真相和人物?
那根細小的麻線,如同連接虛幻與真實的橋梁,正一步步引領他們,走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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