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雄的命令一下,祠堂內的氣氛瞬間從之前的壓抑困惑轉變為緊繃的狩獵狀態。
吳文立刻應聲,整個人幾乎貼在了地上,像一隻專注的壁虎,沿著那微弱到極致的油跡痕跡,向前艱難地挪動。他的放大鏡緊緊跟隨著視線,不放過磚縫間任何一絲可疑的反光。鄭龍則緊隨其後,雖然他對這種精細活幫不上大忙,但魁梧的身軀和警惕的目光足以形成威懾,並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
趙雄站在稍後一點的位置,目光如炬,統籌全局,指揮著方向:“左邊!對,注意那塊顏色稍深的磚!往前…慢點…彆漏了!”
族老和守夜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得目瞪口呆,他們擠在一起,既害怕又好奇地伸長脖子看著官差們詭異的行動,完全不明白他們對著地麵比劃什麼,但“人為裝鬼”這個結論已經足以讓他們心中的恐懼開始變質。
林小乙依舊縮在角落,但他不再完全低著頭,而是偶爾抬起眼,目光飛快地追隨著吳文的移動路線。高逸的內心正在飛速計算:油跡的走向與他之前的猜測基本吻合。對方利用了一種揮發性不強、粘稠度較高的特殊油脂,每次隻需微量,就能在需要路徑上形成極難察覺的潤滑層。潑水是關鍵,水讓透明的油脂乳化,顯露出微白的痕跡,並且水分的揮發帶走了油脂表麵吸附的灰塵,進一步暴露了其存在。
追蹤工作進行得極其緩慢且困難。油跡並非連續不斷,時斷時續,有時需要吳文反複確認好幾次才能找到下一段。光線昏暗更是巨大的阻礙,他不得不多次調整角度,借助從天井投下的最後一點微光來觀察。
“在這裡!”吳文時不時地低聲彙報,用炭筆在發現油跡的地磚上做一個極小的標記。
一條斷斷續續、蜿蜒向祠堂深處陰暗角落的路徑,開始逐漸在這些標記下顯現出來。
“媽的,這玩意也太刁鑽了!”鄭龍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這誰能發現得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輕輕刺了趙雄一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瞥向角落裡的林小乙。是啊,這連吳文都需要借助工具和極度耐心才能勉強追蹤的痕跡,那個笨手笨腳的小子,是怎麼通過一次摔倒和手滑就“感覺”出來的?
疑團再次浮上心頭,但此刻顯然不是深究的時候。
油跡的路徑引著他們繞過了幾排高大的牌位架,避開了守夜人日常活動的區域,蜿蜒通向祠堂最深處——那裡光線最暗,堆放著一些陳舊的祭祀用具、褪色的帷幔,還有幾根需要兩人合抱的、支撐著副梁的巨大廊柱,柱身背後是濃得化不開的陰影。
“頭兒,痕跡通往柱子後麵。”吳文停下動作,指著前方那片黑暗區域,語氣凝重。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目標就在眼前。
趙雄眼神一厲,打了個手勢。鄭龍立刻會意,唰地一聲抽出了腰刀,橫在身前,側身護在吳文前麵,小心翼翼地向著那根巨大的廊柱靠近。吳文也收起放大鏡,握緊了鐵尺,緊隨其後。
趙雄則按著刀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防止任何可能的突發情況。
一步,兩步…他們逐漸逼近廊柱。
空氣中彌漫著陳腐和灰塵的味道,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
就在鄭龍即將繞到廊柱正後方時,他的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圓滾滾的東西,發出輕微的“哢噠”一聲。
“小心!”趙雄低喝。
但已經晚了一點點。
隻聽那廊柱背後陰影裡,似乎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幾不可聞的“嗖”聲,像是什麼細小的東西快速摩擦過空氣!
“什麼東西?!”鄭龍厲聲喝道,猛地一步踏出,揮刀護住身前。
吳文也立刻戒備。
然而,預想中的攻擊並未到來。那聲音過後,隻有一片死寂。
趙雄快步上前,目光如電般掃向廊柱背後。
隻見那裡堆放著幾個破舊的麻袋,似乎是用來裝穀物祭品的,旁邊還散亂地放著些斷裂的木板和雜物。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但鄭龍卻皺著眉頭,用刀尖撥了撥剛才發出聲響的地麵:“頭兒,你看。”
刀尖所指之處,有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似乎是用來固定什麼東西的木楔子,剛剛似乎被鄭龍不小心踢到了。而在木楔子旁邊的地麵上,有一小片區域,似乎比周圍更加光滑一些,甚至能看到一絲幾乎消散的、快速移動留下的微弱拖痕。
油跡,到這裡似乎變得更加集中,然後……戛然而止。
仿佛有什麼東西,剛剛還在這裡,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憑借某種方式,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不見了?”鄭龍詫異地四下張望。
吳文立刻蹲下檢查那片光滑的地麵和木楔子:“這楔子是新的!還有摩擦過的痕跡!剛才肯定有什麼東西在這裡!”
趙雄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環視著這根巨大的廊柱和後麵堆滿雜物的角落。
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
他的目光緩緩向上移,最終落在了廊柱上方,那被蛛網和陰影籠罩的、祠堂更加幽深黑暗的頂部結構。
“上麵。”趙雄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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