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籠罩平安縣,但這一次,清河畔的陡坡下燈火通明,氣氛與前次的壓抑迷茫截然不同。
有了更夫老王頭的口供,尤其是“跛腳”這一關鍵特征,趙雄心中已然有了明確的方向。雖然真凶尚未落網,但確認埋屍地點、起獲骸骨與證物,已是刻不容緩。這不僅是為了結案,更是對死者亡靈最基本的交代。
他親自督陣,加派了人手。吳文指揮著衙役們小心地擴大挖掘範圍,鄭龍則帶人在外圍警戒,火把將這片河灘照得亮如白晝。鐵鍬和鎬頭撞擊泥土的聲音變得堅定而有序。
挖掘進度明顯加快。根據老王頭模糊的指認和林小乙“意外”發現銀簪碎片的地點,重點區域被精準鎖定。
突然,“哐”的一聲,一名衙役的鐵鍬碰到了不同於泥土和石塊的硬物。
“這裡有東西!”他驚呼道。
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停止,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去。
吳文立刻上前,接過火把,示意衙役小心清理周圍的浮土。趙雄也大步走近,目光如炬。
泥土被一點點撥開,借著跳躍的火光,一片森然的白骨逐漸暴露出來——那顯然不是動物的骨骼,而是屬於一個孩童的、纖細的肢骨!
現場一片寂靜,隻能聽到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河水流動的嗚咽。一種沉重而肅穆的氣氛壓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小心!全部用手和毛刷清理!”吳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戴上手套,親自跪在泥地上,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般,極其輕柔地拂去骨骸上的泥土。
更多的白骨顯露出來:肋骨、脊椎…最終,一個小小的、令人心碎的頭骨出現在了眾人眼前。儘管經曆了十五年的埋藏,它依舊無聲地訴說著一個幼小生命曾經的存在。
在骸骨的胸腔位置,泥土中混雜著一些早已腐朽發黑的織物碎片,顏色暗沉,難以辨認原貌。而在骸骨的手腕部位,吳文小心翼翼地清理出了一對小巧的、同樣氧化嚴重但依稀能看出玲瓏鐲形狀的金屬環——正是那對“赤金玲瓏鐲”!
雖然銀簪隻剩之前發現的那一小片殘骸,但金鐲和骸骨的存在,已經足以確鑿無疑地證明,這首詭異童謠所唱的,正是十五年前失蹤的富商幼女蘇婉兒的悲慘真相!
“埋乖乖…”一個衙役下意識地低語出聲,隨即立刻捂住嘴,臉上露出敬畏和恐懼交織的神情。
童謠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傳聞,它用最殘酷的方式,變成了現實。
趙雄沉默地看著那具小小的骸骨,臉色在火光照耀下顯得異常冷硬。多年刑捕生涯,他見過不少凶案現場,但每一次麵對無辜孩童的夭亡,仍會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和憤怒。
吳文指揮著衙役,極其小心地將骸骨和證物一一取出,用準備好的乾淨白布和木匣盛放。他的動作專業而沉穩,但微微顫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鄭龍也不再抱怨,他握緊了腰刀,環視著黑沉沉的四周,仿佛那製造了這起慘案的跛腳凶徒就藏在暗處窺伺。
證據的發現,徹底證實了童謠與舊案的關聯,也洗刷了林小乙“誤導”的嫌疑——他確實歪打正著地指出了真正的埋屍地。但趙雄心中的疑慮並未減少,反而轉向了更深的方向:林小乙是如何“精準”地找到這裡的?真的隻是運氣?
然而,此刻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
“仔細搜索周邊每一寸土地!看看還有沒有其他遺漏的證物!”趙雄沉聲下令。
衙役們更加賣力地挖掘和篩查起來。
就在這時,在距離骸骨發現處不遠的一處泥地裡,一個衙役又發出了驚呼:“頭兒!這、這裡還有東西!”
眾人再次圍攏。隻見在那衙役的鐵鍬下,泥土中露出了半截異樣的物件——那是一個小小的、泥糊糊的木質玩偶,雕刻粗糙,似乎是被隨意丟棄或掩埋的,與周圍貴重的金鐲和精致的銀簪殘片顯得格格不入。
吳文小心地將其拾起,擦去表麵的泥汙。玩偶的樣式很普通,像是街邊攤販售賣的那種廉價玩具。
但趙雄的目光卻驟然銳利起來。
一個富商千金,會玩這種粗劣的玩偶嗎?
還是說…這玩偶屬於彆人?屬於那個凶徒?或者…是某種標記?
更重要的是,這玩偶的出現的位置…似乎暗示著,當年埋屍於此的,或許不止一人?或者凶徒在埋屍時,還發生了彆的什麼?
這個不起眼的、甚至有些突兀的發現,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再次讓本以為逐漸清晰的案情,泛起了新的漣漪。
骸骨與證物的發現,是重大的突破,但似乎也引出了新的疑問。
趙雄看著那具被小心安置好的小小白骨,又看了看那個粗糙的玩偶,眼神變得無比深邃。
真相,仿佛近在咫尺,卻又隔著一層薄霧。
而那首童謠,似乎還在無聲地吟唱著,等待著他們將最後一塊拚圖,放入它應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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