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縣衙刑房內氣氛依舊緊繃。吳文熬得雙眼通紅,麵前擺滿了各種器皿和試紙,他正在對兩份遺囑的墨跡進行更精細的比對。鄭龍則有些百無聊賴地擦拭著腰刀,顯然對這種需要極大耐心的物證勘驗感到不耐。
趙雄坐在案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目光深沉。昨夜書房暗格的發現,讓他確信此案必有隱情,但空無一物的暗格也意味著關鍵證據可能已被銷毀或轉移,調查陷入了僵局。他需要一個新的突破口。
就在這時,一直看似在發呆的林小乙,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怯怯地抬頭,望向趙雄,小聲道:“頭…頭兒,小的…小的昨個兒好像眼花了,看錯了東西,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雄眉頭微挑,知道這小子又要“福至心靈”了。他不動聲色道:“講。刑房之內,有任何發現或想法,無論對錯,但說無妨。”
林小乙縮了縮脖子,像是鼓足了勇氣:“就是…就是昨天問話的時候,那個胡秀才…他袖口上,好像沾了點泥巴,顏色挺怪的,是…是暗紅色的。小的就想著,咱們縣衙附近,還有城裡常見的土,都是黃的或者黑的,好像沒見過那種紅泥…”
他這話說得斷斷續續,帶著不確定,仿佛真是偶然注意到的一個無關緊要的細節。
但聽在趙雄耳中,卻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閃電!暗紅色泥漬?這確實是個被忽略的線索!胡秀才一個讀書人,袖口怎會沾上特殊的泥土?這泥土來自何處?是否與他近期的行蹤有關?
“暗紅色泥土?”吳文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頭,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平安縣境內,黃土居多,城北有黑土,這暗紅色泥土…確實不常見。”作為現場勘查的專家,他對本地土壤特性頗有了解。
鄭龍也來了精神:“紅泥?嘿!管它哪兒來的,把那胡秀才拎過來,問他昨天去了哪兒,不就清楚了!”
趙雄沒有采納鄭龍簡單粗暴的建議,他沉思片刻,對吳文道:“吳文,你熟悉本地地理,依你看,縣城周邊,何處可能有這種暗紅色泥土?”
吳文凝神思索,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回頭兒,城南多是農田,是黃土;城西臨河,是沙土;城東是官道和富戶區,青石板路為主…唯有城北方向,過去有些燒製磚瓦的土窯,那裡的土質因含有鐵礦,呈暗紅色。不過近些年官窯遷走,那些土窯大多廢棄了。”
廢棄磚窯!一個絕佳的、進行隱秘活動的場所!
趙雄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有了決斷。他沒有直接下令去搜查磚窯,而是先對鄭龍道:“鄭龍,你先帶兩個人,去暗中查訪胡秀才昨日前日的行蹤,重點打聽他是否去過城北方向,或者有無其他異常舉動。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得令!”鄭龍領命,風風火火地去了。這種外勤任務正對他的胃口。
接著,趙雄又對吳文道:“吳文,你繼續比對墨跡,重點是確認絹帛遺囑是否為新近書寫。若能找到更確鑿的證據,比如墨中某種特殊成分,最好不過。”
“是,頭兒,我已有些眉目,再給我些時間。”吳文重新投入工作。
安排完這些,趙雄才將目光再次投向林小乙,語氣平和卻帶著深意:“小乙,你提供的這個線索,很重要。眼力不錯,更要學會將看到的細節與案情聯係起來。”
林小乙連忙低下頭,訥訥道:“小的…小的就是瞎琢磨,碰巧了…”
趙雄不再多說,但心中對林小乙的評價又高了一分。這個少年,不僅觀察力驚人,更懂得在何時、以何種方式拋出線索,引導調查方向。這種能力,絕非一句“運氣好”可以解釋。
下午,鄭龍帶回了消息:有街坊看見胡秀才前日下午確實獨自往城北方向去了,神色匆匆。而吳文那邊的檢驗也有了突破性進展——他通過一種複雜的沉澱反應測試發現,絹帛遺囑的墨跡中,含有一種近期才從州府流入平安縣的、用於高檔書畫的特殊鬆煙墨才有的微量礦物成分,而這種墨,錢如山是在立下紙質遺囑之後才購入的!換言之,那份聲稱是月前立下的絹帛遺囑,其書寫時間,絕不會早於這種新墨的購入時間,極大可能就是最近才偽造的!
紅泥指向的城北廢棄磚窯,加上墨跡檢驗提供的鐵證,兩條線索彙合,目標直指胡秀才和柳氏!
“好!”趙雄一拍桌案,長身而起,“鄭龍,點齊人手!吳文,帶上你的工具!小乙,你也跟著!我們去城北磚窯看看,這位胡秀才,到底在那裡搞了什麼名堂!”
案件的僵局被打破,一股無形的網,開始向著偽造遺囑的真凶收攏。而這一切的起點,正是林小乙那看似“偶然”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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