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鬼市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如期開張,但空氣中似乎彌漫著比往日更加凝重的氣息。林小乙再次踏入這片法外之地,心境卻與上次截然不同。這一次,他不再是懵懂的“敗家子”,而是一個懷揣“驚天秘密”、脊背發涼的“亡命徒”。他手裡緊握的包裹,感覺有千鈞之重。
他故意在市場中徘徊片刻,才朝著“泥鰍”往常活動的區域走去。果然,沒等多久,那個熟悉的身影便從一處陰影裡閃了出來。“泥鰍”的眼神更加警惕,像受驚的兔子,上下打量著林小乙,帶著深深的懷疑。
“你小子還敢來?”“泥鰍”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威脅。
林小乙臉上擠出混雜著恐懼和孤注一擲的表情,聲音發顫,卻刻意透出一絲強硬:“哥…上次…上次算我倒黴!但我這次…搞到真家夥了!燙手!必須馬上出手!”他微微掀開包裹一角,露出裡麵“官銀”冰冷的金屬光澤和瓷器細膩的釉麵。
“泥鰍”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他是識貨的,這些東西的價值和背後的風險,他比誰都清楚。他一把按住林小乙的手,眼神凶狠:“你他媽瘋了?!這東西你也敢碰?想死彆拉上我!”
“我…我也是沒辦法了!”林小乙帶著哭腔,“欠了閻王債,不還就是個死!哥,你有門路,幫幫忙,抽多少水都行!隻要快!”
“泥鰍”臉上陰晴不定,內心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掙紮。這筆“貨”太大,他一個人絕對吞不下,但誘惑也實在驚人。他死死盯著林小乙,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破綻。
遠處,隱在殘碑後的吳文,手心全是汗,緊緊握著藏在袖中的響箭。
就在“泥鰍”猶豫不決時,一個低沉沙啞、仿佛砂紙摩擦般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的陰影裡傳來:“什麼貨?看看。”
隨著話音,一個身材異常高大魁梧、穿著黑色勁裝、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漢子緩緩走了出來。他目光如鷹隼,帶著一股久經沙場的狠戾之氣,僅僅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此人綽號“黑塔”,正是這夥盜竊團夥的頭目,也是“泥鰍”的上線。
“泥鰍”見到他,立刻像老鼠見了貓,躬身低語了幾句。“黑塔”的目光越過“泥鰍”,直接落在林小乙和他手中的包裹上。
林小乙心中凜然,知道正主來了。他強壓住狂跳的心臟,按照計劃,表現出對“黑塔”的畏懼和急於脫手的心態,結結巴巴地重複著自己的“故事”。
“黑塔”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示意林小乙把包裹給他看看。林小乙猶豫了一下,還是遞了過去。“黑塔”仔細檢查著“官銀”和瓷器,手指在暗記處微微停留,眼神閃爍不定。
時間仿佛凝固了。吳文屏住呼吸,手指扣在響箭的機括上,隻等“黑塔”確認貨物、交易達成的那一刻,或者林小乙發出危險信號。
突然,“黑塔”猛地抬起頭,眼中凶光畢露,厲聲喝道:“不對!這銀子分量有詐!是圈套!”
他話音未落,手腕一翻,竟亮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直朝林小乙刺來!這頭目果然經驗老辣,竟然在最後關頭識破了陷阱!
“動手!”千鈞一發之際,吳文再也顧不得等待最佳時機,猛地拉響了響箭!
咻——啪!
刺耳的尖嘯聲和爆炸的火光瞬間劃破鬼市的寂靜!
幾乎在響箭升空的同時,林小乙反應極快,他不是後退,而是猛地向前一撲,抱住“黑塔”持刀的手臂,同時腳下使絆子,試圖將其摔倒!他雖然力氣遠不如對方,但這突如其來的反擊和糾纏,為外圍的同伴爭取了寶貴的幾秒鐘!
“媽的!有埋伏!”“黑塔”又驚又怒,奮力甩開林小乙。
但已經晚了!
“官府拿人!束手就擒!”鄭龍如同猛虎下山,一馬當先,帶著如狼似虎的衙役從四麵八方衝殺出來,火把瞬間將這片區域照得亮如白晝!
“泥鰍”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跑,卻被兩名衙役死死按在地上。“黑塔”咆哮著揮舞匕首抵抗,但他身手雖好,卻也架不住鄭龍等人的圍攻,加上事發突然,心慌意亂,沒過幾招就被鄭龍一記鐵尺砸在手腕上,匕首脫手,隨即被眾人一擁而上,捆了個結結實實。
與此同時,另一隊由吳文帶領的人馬,按照事先計劃,直撲城西廢棄磚窯。在“泥鰍”和“黑塔”被捕的同時,順利端掉了他們的老巢,起獲了大量尚未銷贓的金銀珠寶、古玩字畫,人贓並獲!
鬼市的混亂很快平息。這場精心策劃的“雷霆出擊”,以官府的完勝告終。主要案犯落網,贓物大部追回。
鄭龍一把將灰頭土臉卻安然無恙的林小乙從地上拉起來,難得地沒有嘲諷,反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夠機靈!沒掉鏈子!”
林小乙喘著粗氣,看著被押走的“黑塔”和“泥鰍”,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他知道,這次真正的考驗,他通過了。雷霆之勢,已將這夥盤踞在陰影下的蠹蟲,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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