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縣的深秋,午後陽光尚帶著幾分暖意,但風中已夾雜了凜冽的precursor。街道上熙熙攘攘,販夫走卒的吆喝聲、車馬碾過青石板的軲轆聲,交織成一幅太平盛世的畫卷。然而,這畫卷的中心,縣城最繁華地段的“醉仙樓”前,此刻卻醞釀著一場即將撕裂這份安寧的風暴。
林小乙,或者說,軀殼裡藏著現代神探高逸靈魂的少年,正牽著一匹瘦馬,跟在捕頭趙雄和幾位同僚身後,有些神思不屬。他們剛處理完鄰村一起偷雞摸狗的瑣事回來,馬背上還沾著點泥濘。鄭龍在一旁不耐煩地活動著筋骨,嘟囔著“儘乾些屁大的事”;吳文則默默檢查著隨身攜帶的簡易筆錄工具;唯有趙雄,眉頭微蹙,目光習慣性地掃視著街麵,像是在搜尋著什麼不尋常的跡象。
他的目光,很快便定格在了醉仙樓。
今天的醉仙樓格外熱鬨,張燈結彩,賓客盈門。那是本縣頗有聲望的鄉紳周老爺正在大擺壽宴,宴請賓朋。絲竹管樂之聲隱隱傳來,夾雜著推杯換盞的喧嘩,一派喜慶。
“嘖,周老摳這回倒是舍得下本錢。”鄭龍咂咂嘴,語氣裡帶著點酸意,“聽說請了州府來的班子唱堂會呢。”
吳文推了推眼鏡,低聲道:“慎言。周老爺與縣尊大人也有些交情。”
趙雄沒說話,隻是看著那喧囂的酒樓,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他並非羨慕,而是多年捕快生涯養成的一種近乎本能的警覺——過於聚集和喧鬨的地方,往往容易滋生事端。
林小乙垂著眼,看似畏縮,實則內心高速運轉。高逸的經驗告訴他,人群、酒精、潛在的恩怨,這些都是不穩定因素。他下意識地觀察著酒樓進出的各色人等,從衣著、步態到細微的表情。
就在這時,醉仙樓內那喜慶的喧嘩聲,陡然變調。
先是一聲尖銳如瓷器碎裂般的驚叫,像一根針,刺破了歡樂的泡沫。緊接著,如同瘟疫蔓延,驚叫、哭喊、嘔吐聲、桌椅翻倒的碰撞聲……各種混亂的聲響彙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聲浪,從酒樓大門、窗戶裡噴湧而出!
“怎麼回事?!”鄭龍瞬間挺直了腰板,手按在了腰刀上。
趙雄眼神一厲,低喝道:“過去看看!”
幾人快步衝向醉仙樓。越靠近,那股混亂和恐慌的氣息就越發濃重。原本在門口迎客的夥計麵無人色,連滾爬爬地往外跑,差點撞到趙雄身上。
“官、官爺!裡麵……裡麵出事了!”夥計語無倫次,手指著裡麵,渾身抖得像篩糠。
趙雄一把推開他,率先踏入酒樓大堂。
眼前的景象,讓見多識廣的趙雄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方才還觥籌交錯、笑語喧闐的大堂,此刻已如阿鼻地獄。精美的杯盤狼藉一地,殘羹冷炙與汙穢的嘔吐物混雜在一起,散發出刺鼻的氣味。數十名賓客東倒西歪,有的趴在桌上痛苦呻吟,有的蜷縮在地上抽搐,更有甚者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女眷們的哭喊聲、男人們虛弱的呼救聲、孩童的啼哭聲交織一片。空氣中彌漫著絕望和恐懼。
“嘔——!”又一人支撐不住,扶著柱子劇烈嘔吐起來,臉色迅速變得青紫。
“爹!爹你怎麼了?醒醒啊!”
“水……給我水……”
“救命啊!是不是菜裡有毒?!”
“毒”這個字眼像一道驚雷,在混亂中炸響,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林小乙跟在趙雄身後,瞳孔微縮。高逸的靈魂在瞬間接管了這具身體的主導權,職業本能讓他迅速屏蔽了周遭的嘈雜,目光如雷達般掃過整個現場。
“集體性突發症狀……嘔吐、抽搐、意識喪失、麵色青紫……符合急性中毒特征。範圍集中在此宴會場所……是食源性疾病,還是……人為投毒?”
他心中飛快地做出初步判斷。現代刑偵學中,處理群體性中毒事件,首先要確定毒源和傳播途徑。
“封鎖酒樓!所有人不得進出!”趙雄須發皆張,聲若洪鐘,瞬間鎮住了部分混亂,“鄭龍,帶人守住前後門!吳文,立刻查驗食物酒水!小乙,你去看看還有沒有能說話的人,問清情況!”